上課的鈴聲響起了,常老師捧著一堆比他人還高的新書走進了教師,活像不勝重負的螞蟻。他頭發(fā)花白,戴一副高度近視眼鏡,一進門就忙著把書往講臺上一卸,沒等緩過氣來就抓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常向前”。他的字比他的人帥氣多了,飄逸、堅定,拐彎之處果斷而又有力量。
寫完名字,常老師放下粉筆,將兩只手撐在了講臺的邊上,上身向前略微傾斜成三十度角,透過厚厚的鏡片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清了清嗓子,等教室里完全安靜下來,才開始了他的開場白:“可能很多同學都認識我,我叫常向前,大家叫我常老師好了,歡迎大家來到這個物理一班,以后就由我來帶你們這個班了,還有三天就要開學了,能進這個物理一班的學生基本上都是這個年級的學習尖子,是我們東方中學的未來之星。希望大家在這個新的班級里繼續(xù)發(fā)揚拼搏精神,互幫互學,取得優(yōu)良的成績,為學校爭光,為父母爭光,更重要的是為你們自己爭光!”
說到這兒,常老師頓了頓,像總統(tǒng)演說一般地留出時間等待同學們的掌聲響起。可是沒有一點聲響,所有的同學都屏住呼吸,一臉的肅穆和茫然,就像等待一場前途未卜的戰(zhàn)斗,教室里一時靜得只剩下呼吸的聲音。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三時代那緊張得透不過氣來的日子,也是這樣的初秋,也是擁有相似的期待與茫然,于是我默默地給自己打氣:初三那么緊張的日子不也過來了嗎,世上無難事,只要有信心!
常老師沒有等到同學們的反應,便失落地檢閱了一下同學們的表情,發(fā)現(xiàn)有一個座位空著,便不滿地問:“肖寒寒同學為什么沒有來?誰知道?”
全班同學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靠窗第三排的座位顯眼地空著,桌上的席牌上寫著肖寒寒的名字。
原來肖寒寒也在物理一班?我心里有些莫名的高興。
高銅很快地舉手,告訴老師肖寒寒的腿摔傷了,現(xiàn)在正在醫(yī)務室治療呢!
常老師點點頭:“回頭你去關心一下,看他能不能馬上來上課,我們不能讓一位同學落伍。你們這個班匯集了這個年級的理科精英,歷年來,經(jīng)過這個班訓練出來的學生曾給東方中學帶來了無數(shù)的榮譽,每年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生考進清華、北大、復旦、交大等全國超一流的大學,還有百分之五的學生考進了國外的名牌大學。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在這個班學習的機會,沒有特殊情況不準遲到曠課,大家不要認為進了物理一班就等于進了保險箱,物理一班拒絕終身制,如果表現(xiàn)不好,照樣要退出物理一班,F(xiàn)在競爭越來越白日化,成功永遠屬于那些有準備的人,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大家好好努力。÷犚娏藳]有!”
“聽見了……”同學們回答的聲音稀稀落落的,像和尚念經(jīng)似地拖著長長的余音。
“好了,響鼓不用重敲,你們都是學習尖子,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高銅同學,請把我今天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達給肖寒寒。”常老師吩咐。
“是!”高銅得意地回答,順便用眼角掃了我一眼,好像她因此擁有了某種特權(quán)似的。
常老師滿意地點點頭。
下課了,常老師無視悅耳的下課鈴聲,繼續(xù)發(fā)表演講,直到半小時后才指著講臺上一疊厚厚的新書說:“夏雨辰,高銅,你們幫我把書發(fā)下去。”
作為有著十年學齡的班長,我早已習慣了給老師當志愿者,所以我和高銅二話沒說地捧起新書,精確無誤地發(fā)到每位同學的課桌上。
由于肖寒寒不在,正當我思考著如何放置他的書時,高銅自告奮勇地搶過了肖寒寒的書:“肖寒寒的書我來交給他。”
我看看她,便由著她從我手里拿走了肖寒寒的書。
說來高銅和我算是多年的殊敵了,從小學到高中,我們一直不幸成為同班同學,經(jīng)常要一起PK大隊主席、“三好”學生之類的榮譽,盡管她每次都會用盡一切外交手段拉攏選票,但最后險勝的總是我,這種結(jié)局對高銅這樣驕傲的人來說簡直就是心理毒藥,她真恨不得自己能跟劉謙學幾招,好讓我永遠消失。我當然不甘心束手就犯,于是她總是處處跟我作對,千方百計地給我難堪,以瓦解我堅強的意志。于是我常常感嘆,這是什么年頭啊,野蠻女友竟會這么的盛行!
發(fā)完了書,我立即去了校醫(yī)務室,既沒有見到肖寒寒,也沒有見到醫(yī)務室的老師,也許老師真的送肖寒寒去了醫(yī)院了。
走出醫(yī)務室,我一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徑直向校電視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