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認(rèn)為自己不配擁有
面對一樣好東西,卻認(rèn)為自己不配擁有?這到底是為什么呢?下面就隨小編一起去閱讀你為什么認(rèn)為自己不配擁有,相信能帶給大家啟發(fā)。
小A,A女士,穴居于南方某城市,中年,逐漸發(fā)福,腰線已然渾圓,無法在衣服悉索的紋理中估量出屁股和腰之間纖細(xì)畢露的弧線,頭發(fā)線逐漸上移,發(fā)頂已見稀疏,你要是有一天看見她發(fā)質(zhì)蓬松,發(fā)根營養(yǎng)飽滿,那一定是假的,她帶著假發(fā),還有,A女士,面色晦暗,黃中帶黑,既有南方烈陽多年炙曬留下的斑點,亦有多年氣節(jié)淤堵肝氣不暢留下的肝斑,但是她走出去,依然是油光水滑的一張臉,除了眼眶下的黑暈證明她曾有過一段來歷極為不明的生活,其他你沒有辦法偵破,她畫著妝。
盡管當(dāng)前不過是大都市里的星斗市民,住著60平還差零點幾個方的房子,買一斤貴一點的士多俾梨,內(nèi)心都要戰(zhàn)斗半天,但是A女士卻認(rèn)為,這是她迄今為止太好的日子了,以至于自從不用開始上班,沒日沒夜的在家里睡覺,每每醒來,在酣夢中帶點迷蒙與沉醉,A女士伸伸懶腰,有些疑惑地自問,這是我的日子嗎?
然而如果睡眠就如同一場自我催眠,在睡夢中不用醒來、銘記、磨折和恨的話,A女士倒愿意長夢不醒,只是每每晚間的3、4點鐘,A女士總有蓬勃的內(nèi)心能量滾滾欲動,氣血上頭,A女士知道,那是憤怒,“憤怒”,說出這兩個字眼,A女士不過凄然一笑,證據(jù)不眠不休,一直都在,時刻提醒,磨折內(nèi)心,可是兇手呢?
從哪說起呢?A女士巍然嘆息,望向室外青天,呵,一聲輕哼,伸冤者在大堂喊冤,兇手卻逍遙法外,說什么呢?來來來,點一爐沉香屑,我們還是從我們最想說的那一曲談起吧。
少年,梨花一枝春帶雨
多年前,A女士,小A,皮光水滑、釉色飽滿,正是青春里的一只小獸,低頭時恍如溪邊吃草的鹿,一雙迷迷蒙蒙的大眼睛在偷窺你又恍若毫不在意,等著你循著眸子要去找她的時候,她迅速地逃開,只遠(yuǎn)遠(yuǎn)地偷瞄你。這時節(jié),最招的就是狼了。
小A學(xué)業(yè)無成,聲名狼藉,不三不四,重口盛傳她是個不守規(guī)矩的姑娘,可天知道你看著瑟縮的小A從路邊走過,裝模作樣和那些街邊混混攀談的時候,你知道小A并不擅長這個,她只是在找一個能容納她,愿意和她說話的人呆著,盡管這其中有無盡的恐懼、不自在,可是人總是要與人交往吧,不然將來怎么辦呢?自己總有出社會的一天吧。
更讓小A內(nèi)心發(fā)抖的是和父親一個屋檐下的生活,父女倆凄然相對時,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小A的內(nèi)心總是惶恐的,這惶恐中隔著一個父親。A媽2年前已經(jīng)離婚另嫁,說是追尋事業(yè)新生再尋出路,想到這,小A便再無可想——實話說,現(xiàn)在的日子比以前一家三口的日子,還是好過點了。只是,父母離婚,小A便是那個祭品,父母在一起時,小A就是那個拖油瓶,小A,活該是不配活在世界的那個人。
“哎,我想買件衣服”。小A膽怯地對父親說。自從媽媽離開之后,小A已經(jīng)多年沒有新衣服了,她想叫爸爸,卻叫不出口,只能改口“哎”,話說,這么喊爹,還是媽媽教會的。
爸爸沉默著遞過了100元錢,要說父親究竟是有錢沒錢,小A十分茫然,據(jù)說父親所在的單位收入一直是不錯的,可是家里的感覺總是窮窮窮,窮到人窮志短、四肢冰涼、瑟瑟發(fā)抖、舉目無親,再也沒有哪種窮,窮得像小時候那么莫名其妙理所當(dāng)然了。于是,窮,禁錮了小A的年輕和生命,重重的不配得感,讓她像一個乞丐一樣沿路托缽,從青春走向了中年。
那一百塊錢,小A走遍了市場,腳都走出了泡,嘴都磨破了皮,心火織盛又瑟瑟縮縮,終于換回了一件羊毛材質(zhì)的藍(lán)底鑲百邊的毛衣便裝,小A再是歡喜不過了,這衣服花了60元,剩下的錢可以秘密來花。關(guān)于青春——還有許多花哨的零食亦是小A渴望品嘗的。
那是冬天,為了襯這件藍(lán)底白邊帶著點水手夢想的毛衣,小A費(fèi)勁了腦筋搭配,好在她年輕瘦削,內(nèi)里裹了好幾件腈綸毛衣后,依然輕俏靈動不顯臃腫,大家都贊這毛衣賣得好。小A也日日穿它,歡快的日子如同輕佻的蝴蝶,勃勃的生機(jī)恍惚得讓小A都不覺得像自己,年輕的心啊,是如此容易原諒又是如此容易滿足。
好長時間之后,喜悅充盈的快樂久久不散,衣服終于要洗了,當(dāng)看著洗衣盆里浸泡出的滿滿一盆如藍(lán)墨一樣深沉詭異仿佛嘲笑的廢水之后,小A已經(jīng)顫抖得說不出話來了,這衣服是上天派來諷刺她,告訴她人生的真相的嗎?——你不是白天鵝,你還是丑小鴨。憤怒、焦灼、難以置信、想法設(shè)法的補(bǔ)救,小A還是個年輕的孩子,沒有更淡定地窺破一切的冷酷。然而,青春,就如同脆弱旋轉(zhuǎn)的玻璃人,頃刻之間吧嗒一聲倒下,余音清亮。
2年后,父親再婚,小A從南方打工回到家,看著父親花了2千多塊錢給新阿姨買的真皮外套,小A什么話都沒有,什么念頭都沒有,那時的小A還是個沒有學(xué)會恨的孩子啊——那不是善良,她只是還沒有明白自己。
青年,新剝珍珠豆蔻仁
再也沒有比A更愛買衣服的女孩子了,這時候的A,真漂亮,無法隱藏的青春像芽一般的迸發(fā),這樣的年紀(jì),配得上最鮮嫩的愛情。有時候,A從街邊走過,人們的目光會追隨她,她身上有光。然而,與青春的韶華成對比的是——A佝僂不堪的.情感生活。她總是從一個渣男遷徙至另一個渣男身邊,打呀、罵呀,劈腿呀,仿佛她不配得到好男人似得,她命里天生有吸引渣男的磁鐵。
她總是看起來這么膽怯,這么小心翼翼,這么不敢奢求,她把自己收縮到極致,一切的狀態(tài)都宛如當(dāng)年那個和父親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凄惶女孩,她拼命地管理好自己,不給任何人添麻煩,誰叫她是個連父親都不愛她的女孩呢。——然而,和晦暗沉悶窒息的現(xiàn)實生活、虛偽齷蹉自私的男人相比,要誠懇、鮮亮、忠誠、可心、奉獻(xiàn)得多的,是衣服。
想到這,小A眼眸里發(fā)出了狼一般的光——我有錢,我有我自己賺到的錢,我可以買世界上一切我想要的衣服,長的、短的、毛的、紗的、薄如蟬翼的、厚密結(jié)實的,奇形怪狀的、保守守舊的,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買買買,買回一切我可以控制的。
與瘋狂的服裝幻想,形成現(xiàn)實對比的是,A總是謹(jǐn)慎地動用著自己的花銷,在服裝店里搜索巡邏,密密匝匝買回自己心儀的一點點東西。她是買得瘋狂,一個星期總要上街幾次,每次要帶回3、4件衣服,很快她的柜子就買了,仿佛囤物癖一般的,要清理。
可是,每一次,A買的東西都不貴,商場里的時新貨品,A從來都不正眼去看,靠近那些東西會讓A有一種畏縮感、惶恐感,更有一種內(nèi)心的燒灼感,腦袋都有點痛了。
A買到的東西總是保險的保守的,可以商量的,就算改改樣子或者送了人,也不至于翻臉的,她買的衣服,就如同她步步為營不敢妄動不至失控的人生。
A還愛去批發(fā)市場,外貿(mào)店,天知道,南方剛有“外貿(mào)服裝”這個名詞之后,A便浸淫其中,她總希望從這些廉價的邊緣的貨色中淘到寶。一來到這些地方,A就如同槍膛上弦的獵人又或是涂了紅唇的舞女一樣,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攻擊性。命中目標(biāo)、討價還價、欲蓋彌彰、聲東擊西、虛以委蛇、弄假成真,比打一場麻將還帶勁,恰似一次和服裝的徹底調(diào)情,直達(dá)情欲巔峰。
呵呵,“淘寶”,這個詞用得好,買衣服就好像她靠近的那些渣男,和渣男不斷的試探、交手、驗證、鈍痛,恰似總期待著從渣男身上看到絕處逢生難以置信的動人品質(zhì)似的——淘寶,在渣男中淘寶。亦好像,在向當(dāng)年那個父親處不斷去求那個真相——父親,你究竟是渣,還是你其實并不那么渣,也許你內(nèi)心蘊(yùn)藏著寶貝,那個寶貝就是對我的——愛吧?
多年以后,A有一次和自己的朋友談到,“我終于知道,那些年“衣服”起到了什么作用了?——它是這個瘋狂世界唯一串起我的東西,讓我唯一可以灌注情感而不拒絕我的東西,讓我在這個世界不至裂成碎片。”
中年,千朵萬朵壓枝低
老A,A女士,在幾段失敗的情感和婚姻之后,她終于過上了素淡如水的生活,有時候還有別的女人說羨慕她,真的嗎?A女士有點難以置信。這時候的A女士,已經(jīng)有中年的樣子了,腰線渾圓、發(fā)頂略微稀疏,有時候氣血極是不暢,一臉晦暗。可是她居然對自己還很滿意,她內(nèi)心經(jīng)常對自己說的一句話是,你居然還能有現(xiàn)在的生活,這真他媽是個奇跡。
父親依然不省心呵,已經(jīng)是第三次婚姻了,那個穿了真皮大衣的阿姨去世了,留下一套房產(chǎn),父親居然天真到以為可以帶著自己的新婦住進(jìn)這房子里,直到前妻家人拿出了房產(chǎn)證,父親才怏怏作罷。
A女士,本說不管他的,準(zhǔn)備看笑話,最后,還是苦口婆心心急火燎百般斡旋讓父親不至更為窘迫。原來真相就是——她的父親,真的從來就沒有長大過。依然滿心地活在自己全能幻想的世界里。
這一年,A女士開始接受精神分析,她很多次和自己的分析師談?wù)摲b和男人。說話的時候A女士目光灼灼,樣子帶著些瘋狂。
——“可不是嗎?服裝不就是男人嗎?那些得不到的,我可以買來做補(bǔ)償;那些我不敢確認(rèn)的,我可以一遍一遍地搜尋;那些我不敢靠近的,其實是我覺得重重的不配。豈止是服裝、男人、事業(yè)和人生,你是什么樣的就是什么樣的,每一種行為不都是內(nèi)心情感能量的吶喊沖擊轉(zhuǎn)換變形撕裂嗎?”說話的時候,A女士的手指甲在沙發(fā)靠背上劃銼,生疼到幾乎要裂開了,她感覺不到。
每周一次分析,談話持續(xù)了一年,A女士說了那么久那么長那么多,自己都覺得驚訝。那些記憶深處的痛楚迷思,絲絲縷縷,從未曾離開。在咨詢師的一次次陪伴看到理解之下,A女士的心緒慢慢平靜,漸趨沉緩,她開始離自己越來越近了。有時候從街邊走過,中年模樣的她一副沉思的樣子,自省中帶著哀傷。
一個冬日的早晨,A女士言語清然地對自己的分析師說。“你知道嗎?昨天,我到我們市里最高檔的商場,我以前從來就不敢進(jìn)去的商場,買了一件我從來都沒有買過的衣服,88折的新品,這是我從沒有享用過的人生。”
對面的分析師思忖片刻,做了這樣地回答“是呀,年輕的時候,青春的女孩子,就是應(yīng)該打扮得漂漂亮亮清清爽爽,她配擁有著世界一切美好的東西,根本無需期待”。
那一刻A女士沒有說話,只覺這句話是如此的熟悉雞湯小清新,但卻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對她說。直到幾天之后情感發(fā)酵,再想到這句話時,A女士淚如泉涌,眼淚劃過冰涼的臉龐,她近乎妖孽般的凄然一笑,內(nèi)心對自己輕輕說道,——“不配得的人生,恰似一段自己也不想要的雞肋?最后,究竟誰來告訴你那個真相——其實,你值得擁有一切。”
言語篤篤,談笑晏晏,哎,緩一緩心中那段調(diào)高了無法降落的氣韻,吐一吐各位看官心中激起的悲愁,我們這一段A女士的沉香屑就說到此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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