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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記憶的生活

時間:2020-11-12 14:29:31 心理健康 我要投稿

沒有了記憶的生活

  你有想過過沒有了記憶的生活是怎么樣的嗎?下面沒有了記憶的生活是小編想跟大家分享的,歡迎大家瀏覽。

  

  記憶是否理應是人類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音樂具有喚醒記憶的強大能力。尤其對于McKinnon的丈夫來說,每每聆聽那些由Motown創(chuàng)作的具有誘惑和奇跡功效的歌曲時更是如此。那美妙的旋律似乎讓他重返年少時光,那個人們稱之為25美元派對,只需支付25美元就可在芝加哥黑暗的地下室伴隨著音樂與一個女孩度過的周末夜晚。Motown的歌也總讓他回想起他和堂兄弟在Regal度過的那個周六,那場3美元的Marvin Gaye模仿秀。那兒擁擠又悶熱,空氣中充斥著發(fā)霉爆米花的詭異味道。他們穿著10美元的Ban-Lon襯衫,女孩們穿著長及腳踝的長裙。大多數(shù)的人都頂著色五顏六色的發(fā)型,只有Green打扮的像是剛剛逃離非洲。

  他一邊咧嘴笑一邊描述那些幾十年前的場景。這是早在他和McKinnon在Illinois的一家醫(yī)院里作為同事相遇,而后遷移到西部,進而開始游輪旅行之前的故事。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她既友好又性感,” Green說。然而對于McKinnon來說,這一切的精神之旅就像魔術一樣。“我很難相信,”她說。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作為心理學家所說的自主意識的一部分——自我記憶里的主角,讓過去的記憶在腦海里重新上演。

  形式多樣的記憶

  記憶研究人員曾認為,長期記憶只有一種類型。但在1972年,Endel Tulving,加拿大心理學家和認知神經科學家卻引入了一種新的理念:長期記憶有多種形式。其一是語義記憶(semantic memory),它教會我們記住拼寫單詞的方式,換句話說,就是學會自我覺知(autonoetic)。你可能會記得如何拼寫某一個單詞,但卻不是你初次和它在某時某地(可能在WIRD上)相遇時所記憶的樣子和定義。

  Tulving認為自主意識是形成另一種長期記憶——情節(jié)記憶(episodic memory)的必要因素,將時間和感官細節(jié)整合的如電影般天衣無縫。請記住那個學會自我覺知的某時某地,一個情節(jié)記憶形成了。

  碰巧,語義記憶開始起作用了,McKinnon向Green展示了她對音樂的喜愛。像是在開演唱會一樣,歌詞和旋律圍繞著她,感謝她完整的語義記憶。同樣地,她記得她三個月前的獨唱,演唱了一首古老的英國民謠onstage,但卻只有Green能回憶起當時當刻:關于她是如何走上舞臺并坐在鋼琴前進行演奏的場景,那個表演令Green近乎熱淚盈眶。她認為,她當時一定充滿了自信也不乏恐懼,但事實如何她卻一無所知。

  幸運的是,她留下了當時的錄音,我們決定讓她聽一聽。她走到起居室打開音樂播放器。“準備好了嗎?“她緊張地自問并不自覺地緩慢從沙發(fā),餐廳的椅子撤退到廚房的柜臺上。

  客廳里環(huán)繞著的女高音仿佛來自另一個時空。“煙水浩渺,”那個聲音唱到。“我無法通過。” McKinnon注意到一個顫抖的聲音和一個驚喜的笑聲,好似她第一次參與演出時的樣子。

  McKinnon第一次意識到她的與眾不同是在1977年,當時她高中的一位正在學習如何做醫(yī)生助手的朋友邀請她參與他的一項學術作業(yè)——記憶測試。每每問及她的童年,McKinnon總是會說:“你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沒人能記得!”她知道其他人多擁有完整的記憶,但她總覺得他們是在編造記憶,就像她一樣。

  McKinnon的反應讓她的朋友非常不安,她建議McKinnon去咨詢專家。幾乎30年的時間,這個提議都被McKinnon當成耳邊風。直到2004年的某一天,她看到一篇由Endel Tulving撰寫的關于情節(jié)性和語義性記憶的差異研究。

  她了解到,Tulving正在多倫多大學研究一位名為K. C.的遺忘癥患者,這位患者在他30歲的時候經歷了一場糟糕的摩托車事故,這次事故導致的腦損傷影響了他的情節(jié)記憶,除了上一兩分鐘的經歷,他什么都不記得了。盡管有這種缺陷,事故發(fā)生前學過的知識,比如數(shù)學和歷史于他而言卻記憶猶新。除此之外,在實驗中談到新的信息時,即使沒有當時的記憶,事后他還是可以回想起其中學到的經驗教訓。這個案例就是Tulving記憶理論的關鍵。

  McKinnon的大腦和生命,據(jù)她所知,似乎是健康且完整的。

  像McKinnon一樣,有遺忘癥的人通常會失去他們的情節(jié)記憶,保留他們的語義記憶。但是健忘癥患者往往由于腦外傷,發(fā)育障礙,或退化性疾病而喪失記憶進而使得他們不能過正常的生活。Tulving的研究案例與McKinnon的經歷十分相似,去除腦損傷,受傷,或使人衰弱的副作用,她的大腦和生命,據(jù)她所知,似乎是健康且完整的。

  Tulving的一個論點讓她產生共鳴。一位心理學家認為“有些極端聰明和健康的人也缺乏記憶個人經歷的能力。這些人沒有情節(jié)記憶,他們知道該怎么做但是沒有當時的記憶。雖然這樣的人尚未出現(xiàn),但據(jù)Tulving預計,他們馬上就會出現(xiàn)了。”

  Tulving太有名了,McKinnon害怕聯(lián)系不到他。因此她把目光鎖定在Brian Levine,一位與Tulving曾有密切合作的,在情節(jié)和自傳體記憶方面的專業(yè)技能引起她注意的多倫多大學Rotman研究所的資深科學家身上。

  2006年8月25日,McKinnon給Levine發(fā)了一封電子郵件,其中引用了Tulving推斷的健康人士沒有情節(jié)記憶這一理論并稱:“我認為我很可能是他所描述的那種人。”

  “我52歲了,有著非常令人滿意的穩(wěn)定生活和良好的幽默感。嘗試聯(lián)系你對我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坦率地,可怕的)跨越,如果您能夠給我一些建議,我會十分感激。”

  “很多和你有同樣問題的人都給我發(fā)來了郵件,” Levine說。“Susie,我覺得這值得進一步探究。”他邀請McKinnon到他在多倫多的實驗室。他與研究員Daniela Palombo的第一個行動是開始尋找一些潛在的生理或心理上的關于McKinnon不明顯的缺乏情節(jié)記憶的解答:一種神經系統(tǒng)疾病,由一些外傷,或在出生時由于缺氧所引起的腦損傷導致。然而他們并沒有在McKinnon身上發(fā)現(xiàn)這樣的狀況。

  下一步,通過所謂的自傳面試,Levine審查了McKinnon的報告,發(fā)現(xiàn)她的確缺乏情節(jié)記憶。在采訪之前,他的實驗室團隊向Green,McKinnon的親密朋友和McKinnon的兄弟和母親咨詢了每一個關于她的故事,然后試圖向她求證。

  當Levine和他的同事們根據(jù)收集來的故事來進行詢問,當問到她高中時參與The Sound of Music時候的故事,她總是說沒有印象,即使她一直在追問“你記得當時場景中的任何事物嗎?”這次采訪似乎證實了McKinnon沒有任何可辨認的情節(jié)記憶。

  “如果沒有情節(jié)記憶人類也能夠活得很好,那么為什么我們會把它放在人類進化的第一位呢?”

  情節(jié)記憶真的很重要嗎?

  不久,Levine發(fā)現(xiàn)兩個健康的人也出現(xiàn)了缺乏情節(jié)記憶的情況。這兩人都是事業(yè)有成的中年男性,其中一個擁有博士學位,另一個有一段長期的戀情。他給兩人做了一系列相同的實驗,通過核磁共振儀對他的三位病人進行了治療。結果發(fā)現(xiàn)大腦中對自我認識的關鍵部位活動地減少,進行精神之旅的能力以及形成情節(jié)記憶的關鍵活動都對自我的理解產生了關鍵性的影響。

  2015年4月,Levine發(fā)表了關于McKinnon和其他兩人在神經心理學方面的研究。此后,成百上千自稱自我記憶有嚴重缺陷的人們都與Levine團隊取得了聯(lián)系。他要求每個人都必須經過一系列測試,結果證實只有十幾個個案存在這樣的問題。這一結果表明關于McKinnon和其他2人的發(fā)現(xiàn)并不是僥幸。“這引起了相當大的問題,” Levine說。“回憶?如果沒有情節(jié)記憶人類也能夠活得很好,那么為什么我們會把它放在人類進化的第一位呢?他們要堅持多久?

  她與眾不同且幸運非凡,這是與McKinnon長久地待在一起后的感受;貞,會給別人留下深刻印象,但留給她的卻只有一點點。1986年,當這對夫婦住在亞利桑那州的時候,Green每次外出釣魚都會被一大幫白人欺負。當他回到家時,他的頭上滿是傷痕。“她一邊幫他冷敷一邊哭,” Green說。然后他也哭了,他們深感恐懼。

  McKinnon又一次了解了故事的殘酷事實,但細節(jié)和痛苦的回憶只有Green知曉。對于McKinnon來說,記憶不會引發(fā)與之相關的創(chuàng)傷和恐懼。她說:“我可以想象自己不安,害怕的樣子,但我卻什么都不記得了。”“我無法回顧。我只能想象它應該會是什么樣子的。”

  很快他們便忘記了爭吵,這可能是她和Green可以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的原因,她開玩笑地說。她不抱怨,她也不太熟悉因衰老而遺憾的感覺。1972年的年鑒照片顯示,她曾經是一個有著精致臉龐,精靈頭,皮膚泛黑的嬌小的美人。(“又傻又天真,”看著照片的她說。)她知道這是她,但還是把畫放在了另一邊,因為在她心里,她一直是一個60歲的女人,有著又寬又平的肩膀,灰白色的頭發(fā),粉紅色的臉上布滿了時間的痕跡。她不知道縈繞在她記憶中的是什么,她只是知道,為了那些過去,它們有存在的必要。

  十多年前,一位名叫Jill Price的女人表現(xiàn)出與McKinnon截然相反的狀態(tài)并吸引了來自UC Irvine的科學家們的關注。研究人員稱它為超憶綜合征(hyperthymestic),或非常優(yōu)越的自傳體記憶(autobiographical memory)。Price有一種非凡的能力,對于她來說,她生命里的一草一木,一點一滴都歷歷在目:1984年7月18日,在一個安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似乎可以聽見的周三,她在回憶錄中寫道,這是她第二次閱讀Helter Skelter這本書。1983年2月28日的周一,M*A*S*H aired最后一集播出的時候在下雨,第二天她開車的時候雨刷突然開始罷工。這些場景仿佛就像剛剛才發(fā)生,每一個細節(jié)她都如數(shù)家珍。

  和McKinnon相比,Price默默無聞,但她的事跡還是即刻就造成了媒體的轟動。Diane Sawyer在各大版面的頭版頭條都發(fā)現(xiàn)了她的“英雄事跡”,強大的記憶能力似乎讓她變成了一個令人稱羨的超人。

  然而UC Irvine的研究人員和WIRED上的一篇故事指出,Price在記憶上展現(xiàn)的超群能力都伴隨著一種偏執(zhí)的強迫癥,驅使著她將所有的細節(jié)記錄得分毫不差。這似乎與她兒時因搬到洛杉磯而造成的直至今日還扎根于心中的“創(chuàng)傷”有關。直到40歲,她仍然和父母住在一起,用一疊又一疊的紙不厭其煩地記錄著每一件瑣事。

  這一切都只是在說:顯然,當一個人擁有極度不尋常的記憶時,我們的文化并不具備教會我們選擇嫉妒對象的.能力。

  你可能會說,McKinnon可以依靠技術來彌補她的失憶。畢竟,她生活在一個軟件公司批量生產的時代。擁有可以承載虛擬自傳記憶的平臺臉書,有能夠讓你恍惚間回到過去的谷歌照片:人工智能軟件將直接進入你的照片庫,調出一個個生動的面孔和鮮活的事件,自動生成一個個充滿情節(jié)記憶的小視頻。其他的工具則會通過文字的方式捕捉你生活,通過電子郵件,日歷提醒,作業(yè),語音郵件,文本,照片,視頻,和其他記錄形式為你的記憶建立一個有跡可循的數(shù)據(jù)庫。

  然而,McKinnon卻喪失了記錄的熱情。一次,她決定采用日記的方式來留存記憶。“但2到3天之后我就失去了熱情。”她說。“倘若心有忌憚(害怕失去記憶),或許我會癡迷于捕捉每一個瞬間,但我從未經歷過那些瞬間,又何談癡迷呢。”

  她有時會將電子郵件作為一個有用的參考資料來使用,但也僅限于此。她從不關注社交媒體,沒有Pinterest賬戶,也沒有Instagram賬戶,她僅有的一個臉書帳戶也被閑置著,絲毫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即使她有自己的臉書主頁,她也極少會上傳照片和視頻。她曾經用租借的攝像機拍攝了某一次他們在加勒比郵輪上的啟程,但她卻說,霎時,她突然感到索然無味。她也從不拍照,因為他們沒有引人注目的資本,她說。果不其然,你無法在這對夫婦的冰箱,貨架和墻上找尋到任何照片的痕跡,也沒有任何一張關于海邊的照片,你只能找到一幅無框婚紗照和樓上辦公室里的寥寥幾本相簿。

  McKinnon將那本記錄了她和Green于1981年在伊利諾斯州的梅伍德市舉行的法庭婚禮的相冊關上了,其中有一張圖片記錄了一個朋友站在外面的臺階上看著他們這對新婚夫婦的驚訝表情。還有一張記錄了Green打開一份“驚喜”大禮:一套4個貓貓嘿咻的杯子時的尷尬場景。有如神助,這本相冊能夠幫助McKinnon“恢復記憶”。但是她說,透過這些照片,她仿佛在看一場別人的婚禮,和自己毫無關系。

  但她今天還是有收獲的,她知曉了他們婚禮那一天的情景。當我們在看了這本相冊的時候,Green還提到了那位參與他們婚禮的死黨。但是McKinnon卻說,“我根本不知道她在那里。”作為攝影師的她(那位參與婚禮卻沒出現(xiàn)在照片上的死黨)根本無跡可尋。

  這感覺像是任何人都可能犯的錯誤:我們難道不是總會忘記攝像機背后的哪個人嗎?即便那個攝像師是自己也是如此。

  有如神助,這本相冊能夠幫助McKinnon“恢復記憶”。

  我們很清楚的看到,即使沒有使用技術,McKinnon也可以變得和正常人一樣?梢韵胂螅谖磥,技術也可以讓我們變成McKinnon。我的iPhone在過去的八個月期間存儲了1217張照片和159個視頻,通過瀏覽這一張張的圖片,我的記憶會變得模糊,而這樣的經歷被一些研究人員稱之為“拍照損傷效應(the photo-taking impairment effect)。”這些照片會自動存儲在云端以減輕我面對這些龐大記憶的負擔,但那也會使得我的大腦在形成情節(jié)記憶的過程中短路。

  “如果人類失去了某種能力會產生什么樣的后果?”McKinnon在我們的談話過程中問到,這仿佛是在警醒我。“如果技術可以取代它,那人類會失去什么?人類的經歷會改變,會帶來好處抑或會帶來災難?或者僅僅只是一個改變而已?”

  我聽到McKinnon的抽噎聲,我們坐在奧林匹亞中心商場一個漆黑的電影院里,我眼睛的余光瞟到她在哭泣!额^腦特工隊》里的大部分情節(jié)都在描述一個叫Riley的11歲女孩的心理活動,當控制室里的卡通工作者將她從心理災難中拯救出來時,她已瀕臨崩潰:她的關鍵性記憶,那些在視頻畫面上循環(huán)播放的小小的發(fā)光球體不見了。換句話說,當Riley的人格結構開始崩潰的時候,她的核心記憶也隨之消逝了。

  盡管這場災難就像她人生的真實寫照,McKinnon還是很喜歡這部電影,(當我們談論人格島嶼,核心記憶和控制室里Riley的意識的時候,McKinnon笑了。“如果我擁有記憶,”她說,“我不知道會不會對大腦總部產生影響。”)

  我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她不喜歡記錄生活中的故事,她卻很喜歡看故事,尤其是那些幻想和科幻題材的故事:諸如《權力的游戲》,《饑餓游戲》之類。她看遍了所有相關的書籍和電影卻不記得任何內容,但是這樣更好,因為她的每一次回顧,都是初次體驗。(還有另一件讓我嫉妒的事:她不會受到劇透的影響。)

  但她不能編造謊言,她不做白日夢,她不會瞎想。這種缺乏想象力的健忘癥患者很常見,我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可以想象一個在海灘上的場景,打個比方:我們可以想象手上拿著一個果汁朗姆冰酒(pi?a colada)慵懶的躺在凳子上,享受著腳趾間流淌著的洶涌的波濤和沙粒。當McKinnon嘗試進行這種想象的時候,她也許可以在場景里加一個吊床。“可能還有一棵棕櫚樹。但當我試圖抓住那棵棕櫚樹的時候,吊床卻不見了。”她不能將零散的圖像整合成一個完成的拼圖。她也不會下棋,即使她丈夫是下棋好手。“我的腦海里不能容納一個以上的動作。”也就是說,她無法回顧過去,也無法展望未來。

  我們那天做了很多事,我們品嘗美食,我們對談,我們在購物中心閑逛。雖然她不記得任何細節(jié),但她不介意這個事實。當我們大多數(shù)人在意得與失的時候,McKinnon只存在于那個她自己譜寫的美好里。那個世界沒有煽動事件,沒有沖突,面對結局你不會焦慮,也不會恐慌。她毫不費力地實現(xiàn)了一些人一輩子的努力:她完完全全的活在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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