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味道心情日志
天是真的冷了。
在路上騎車,已經(jīng)感覺到耳朵、嘴巴在風(fēng)里凍得生疼。過往行人,蜷縮著腦袋,把自己裝在厚重的冬衣里,裹著帽子,蒙著口罩,圍著圍巾,只露兩只眼睛,在冷空氣里轉(zhuǎn)動著。
這種天氣,想著最好不出門才好。怎奈為了生活啊。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
想著,要是在鄉(xiāng)下晴天的早晨,是可以看見寒霜的了。屋上、田間,樹梢,該是都輕覆著薄薄的一層。如雪,不經(jīng)意地飄落;如云,扯出了絲絲棉絮,給大地蓋上。
祖母在時,常瞇著眼,微笑著看著她的小菜園,自言自語:霜后的青菜,是頂好吃的了。
現(xiàn)在城里也有青菜,可惜大多是棚子里長的了,遇上下雪天,凍是凍不壞了。卻也失了霜染的味道了。
城里的冬天,難尋記憶里的冬天。
偶爾,經(jīng)過一條小巷,有人家正在給煤炭爐生火。碎木材燃燒的味道,令我怦然心動。久違的熟悉的氣息,開始繚繞。早前在鄉(xiāng)下,屋里生個煤炭爐子,上面燉著粥,咕嘟咕嘟翻著滾兒,那個粥的香氣裹挾著炭爐子的味兒,在屋里彌漫。我們幾個孩子圍著取暖,說笑。爐子的下面一圈,戧著幾雙棉鞋,烘得熱乎乎的,再穿上,像踩在棉花堆里,軟軟的,暖暖的,襲了全身。
現(xiàn)在都有取暖器了,干凈、安全,也方便多了。可,沒有那個味道了。
從前的冬天,特喜歡被子在陽光下曬過的味道。那個被子的被套,是要自己用勾被針,一針一針縫。被里子常用一塊白得有點(diǎn)泛黃的粗布,被面是那種花花綠綠的棉布,被里比被面大很多,要從下面折上來一小截,與被面縫合在一起。我沒有縫過,但是看過不少。祖母活了90歲,不知道縫過多少床棉被。常常在她縫被子的時候,我們在旁邊玩耍。也會趴在被子上,貪婪地聞聞那個我們覺得好聞的味道。在后來流行用被套之后,祖母卻不用。她說不習(xí)慣,不舒服,依然堅持自己縫被里被面,她說,蓋得舒坦。
不過,也確實很舒坦,很服帖,F(xiàn)在的小孩子怕似都沒有見過了呢。
那種粗布的被子,好像有種特別的味兒,也許那布料是常年放在樟木箱底下的,拿出來,經(jīng)陽光暴曬,那種味道是令人難忘的,是童年的味道。
以前,我們鄉(xiāng)下還沒盛行什么踏花被,九孔被,羊毛被,羽絨被,統(tǒng)一都是棉花被。雖然笨重,但經(jīng)太陽底下一曬,便輕軟了許多。晚上鉆進(jìn)去,滿滿的棉花香,夾雜著陽光的氣息,幽幽的,在祖母的碎碎的、有一搭沒一搭的那些從前的故事里,酣然入夢。
從前的冬天,好像比現(xiàn)在冷得多。下過雪,屋檐下總掛著一串串的冰條兒,我們叫它鈴鐺子。我們那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冷似的,會把那個鈴鐺摘下來,放嘴里吮,那個透心涼啊,我們卻笑得春花爛漫的。也會跑到有積雪的地方,用雙手抔一把雪,用舌頭舔一舔,冷得一驚一驚的,被大人罵。手凍得跟胡蘿卜似的,可我們不冷。嘴里吐著熱氣,臉上掛著歡樂,F(xiàn)在的雪下得少了,也化得快了。難得遇上一場雪,我想我會比孩子還興奮的'。我想,喜歡下雪的人,不只是人們常說的追求一份浪漫,其實應(yīng)該是,下雪天里,藏著我們更多美好的童年回憶罷了。
從前的冬天,祖母會在天沒亮的時候起床,給我們搓糯米圓子。那個面粉用開水燙了之后調(diào)和,散發(fā)出一種特別饞人的香味。祖母就在灶臺前安安靜靜、不慌不忙地搓圓子。屋里燈光不是很亮,有一種安詳?shù)臏嘏\罩著。最喜歡圓子在開水鍋里煮沸后,浮起來的樣子。雪白雪白,胖頭胖腦的,可愛極了。舀一個起來,咬上一口,軟軟的,粘粘的,香香的。有時候,祖母喜歡將這種糯米面直接用一個碗盛著,放鍋里蒸,蒸好以后就跟面糊一樣,上面撒點(diǎn)糖和葷油,我們忙不迭端起來,呼呼啦啦地吃。一道冬天最美味最暖和的早餐,就這樣刻在記憶里了。
常把這些事情講給孩子聽,他聽得津津有味。眼睛特別閃亮。閃亮得像夜空的星星。美好而純凈。
其實,想起來都是些很平常的點(diǎn)滴,但,一經(jīng)歲月的烹煮,便顯得那么不尋常了。便有了一絲絲令人懷念的味道了。
歲月久了,是能熬出好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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