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感悟:我年輕過,你老過嗎?
有些女人老了,如一塊揉皺的棉麻布一般,邋遢且頹靡,透著自暴自棄的喪氣。而有些女人過了大半生后卻依舊如大紅花布的錦緞一般,風(fēng)韻猶存,有著一種氣定神閑的美。這種美,甚至比年輕的時候來得更豐腴更耐人尋味。
昨日與友人乘地鐵去看電影,幾個女人與我們一同走進(jìn)車內(nèi)并坐在了我們的對面。我一下子就被其中一個女人的穿著給迷住了,她穿著大紅大綠的棉布燈籠褲,褲腿上鑲著大片的花紋,上身是一件中式的對襟大棉襖,黑色的底子上面繡著顏色艷麗的孔雀。身材看起來挺拔頎長,戴著茶色鏡片的眼鏡。她的面容已不再年輕,眼角的皺紋泄露了她的秘密,長發(fā)蔓延到腰際,發(fā)質(zhì)并無光澤,如暮秋的草一般呈現(xiàn)出一種干枯的茂密。她與身邊的幾位女伴攀談著,大約都已過了不惑之年。挨著她坐著的那個女人妝容精致,穿著皮草的大衣,戴著墨鏡,卻不如這一身民族風(fēng)的女人看著美。這美是深厚的,不落俗套的,有一種滄桑的嫵媚。
無意中聽到了這個女人與女伴的閑聊,她在敘述著曾經(jīng)與一個年輕女孩的瑣事,其中一句聽得我心驚,她說,“我年輕過,你老過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飛揚,神采奕奕,透露出內(nèi)心的篤定與自信。很多女人怕老,怕皺紋如螞蟻一般啃噬著如芙蓉一般的面容,怕掉光了的牙齒,怕滿頭如撒了雪花的銀發(fā),還怕孤獨。可是她卻無比欣悅于自己的老,老了依舊穿得大紅大綠,滿面春風(fēng)。你老過嗎?問得底氣十足!
老了的時候多美啊,美得有了厚度。已經(jīng)歷過了大半生的人世悲歡,心中坦然,舉手投足之間有了經(jīng)歷過萬千世俗的熟稔與練達(dá)。二十歲這般粉嫩嫩的年紀(jì),能有么?這一刻,我竟癡癡地靜觀起她來,她的魅力深深地感染了我,甚至讓我有了上前與其促膝長談的沖動。理智抑制了心中有些唐突的念頭,我就那樣充滿歡喜地望著她,直到她起身準(zhǔn)備下車。
她身邊的女伴執(zhí)意不愿走,她便像個孩子一般嗔怪著,并上前拉著她的手臂走出地鐵。返璞歸真,是大智慧。這時候,我看見坐在我對面的兩個金頭發(fā)藍(lán)眼睛的外國女人也在望著她,并且輕聲地交談著,似乎是在說著那套美麗的民族服裝。這樣的女人,活得已經(jīng)沒有了年齡,走到哪兒,都會是一道迷人的風(fēng)景。
這讓我憶起了另一個老來風(fēng)韻猶存的女人。二零一二年十一月中旬,我陪著雪小禪老師來到了西安易俗社與秦腔老藝術(shù)家們錄制《我們的易俗社》。在那群唱秦腔的老藝術(shù)家中,一位穿綠色呢子長大衣,戴著淺綠色絲巾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與其他表演秦腔的'老藝人全然不一樣,接近花甲之年的她還施著淡淡的脂粉,柳葉眉,薄唇濕潤紅艷。我起先以為她是秦腔老藝術(shù)家,直到聽身邊人的說起,才知道她是陜西電視臺的主持人——陳愛美。
在晚上的飯局上,一大群人聚在一起,陳愛美是當(dāng)之無愧的主角。在室內(nèi),她脫下呢子大衣,露出脖頸上朱紅色的長串珠來,她說自己已五十九歲了,大家都感到很驚訝。她老么?不,一點也不,她還似一朵粉艷艷的桃花,甚至她唱戲的時候也真是又媚又美,帶著一種妖氣,這妖氣能在剎那間就奪了你的魂。
我聽見有位秦腔老藝術(shù)家喚她“美美。”聽得我真是覺得她的青春尚在,并且有一種綿軟的情愫。她說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前覺得俗氣,想改。后來她體悟到了其中的精髓,“美”就是“好”,“愛美”就是追求著一切美好的事與物,多好啊。
陳愛美為我們唱起了碗碗腔,那是秦腔的一種小戲,她的聲音婉轉(zhuǎn)柔情,絲絲縷縷地纏繞著。原來,秦腔可以這樣細(xì)致,這樣動人。雪老師拉著她的手有些激動地說,“你知道嗎?我似乎在這一瞬間就愛上了你。你的美,是男人與女人都會愛的。那種美不媚俗,不做作,是一種接著地氣的美。”
我承認(rèn),那一刻,我也愛上了“美美”。
有魅力有氣場的女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并且會帶來一片絢麗的色澤。在地鐵里邂逅的那位女人是如此,陳愛美老師亦是如此。年輕的時候活得如同一幅水彩伊甸園,筆筆都是光鮮,處處盡顯亮麗,老了的時候活成了一幅水墨梅花,依舊要在冰雪里吐露出紅色的芬芳,一筆一劃,都是力道。并且,懂得了大片留白,內(nèi)心張弛有道。
我年輕過,你老過嗎?原來,老了也有一種別樣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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