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歧視時代 亞裔如何突破美職場"竹子天花板"

　　很多人都知道“玻璃天花板”(glass ceiling)這個說法，它描述的是女性在職業(yè)發(fā)展上面臨瓶頸，到了一定階段就無法升上去了。 沒有規(guī)則說女性不可以升上去，這個障礙是隱形的，看不見卻摸得著。針對亞裔，也有一個說法，叫“竹子天花板”，指的是亞裔美國人在美國社會面臨的各種瓶頸。

　　事實上這是所有少數(shù)族群面臨的共同問題。有研究表明，“女性面臨的發(fā)展限制，并不是系統(tǒng)的歧視，而是很多關系上的小事情加在一起，妨礙了她們的發(fā)展。”比如男老師在會上發(fā)言指責，同事可能覺得負責、敬業(yè)，而女性這么做，顯得咄咄逼人，不被同事喜愛，也打壓了自己發(fā)展的空間。

　　在華裔當中，大陸同胞發(fā)展難上加難。來自港澳臺的人在美國職場的發(fā)展更順利一些。首先這是時間問題，他們中有很多人來美國比較早，積累得比較多。大陸同胞來美國發(fā)展，也不過是改革開放后這三十多年的事，很多家庭對美國社會的規(guī)則了解比較膚淺，比較粗線條。隨著時間推移，大陸人在美國也有了一定時間的積累，嶄露頭角的就越來越多。但是這種時間的不足，完全可以用各種方法(如閱讀、接觸、反省、總結)來彌補。

　　另外一個局限卻是不易改變的。由于來自中國大陸的申請人口眾多，美國移民(微博)局對大陸(還有印度)這些地方的移民有所限制。辦理永久居民(綠卡)，大陸人排期很長，有很多人在職業(yè)發(fā)展早期，無法隨意變動工作，只能接受同一個公司的職位，對跳槽換得更高職位的機會只能望洋興嘆。一旦拿到綠卡，有的人已經錯過了跳槽升職的良機。

　　在后種族歧視時代，亞裔，或者其他少數(shù)群體，面臨是各種各樣大家看不見的“潛規(guī)則”。

　　2014年10月，《大西洋月刊》刊文描述了一些亞裔男性利用臉書運營總監(jiān)謝麗爾·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的《向前一步 》，在她介紹的女性突破職業(yè)發(fā)展限制的做法中尋找啟發(fā)。如果一個人有事業(yè)發(fā)展的雄心，希望走向事業(yè)巔峰，則必須蓄意地訓練自己認知這些潛規(guī)則，審時度勢地利用這些規(guī)則，玩白人男性主導的職場游戲。

　　識別成見：成見很多源于不了解

　　應對的方法之一，是蓄意識別形形色色的成見。針對“竹子天花板”寫過很多文章的Wesley Yang在接受美國公共廣播電臺采訪時候舉過一個有趣的例子： 紐約一律師行有一個案子，中間涉及到復雜的工程問題，因為總覺得華裔的數(shù)學和理科比較好，合伙人自然而然安排給了華裔的Ken去做。Ken原來是文科生，而項目組有美國人原來學的是數(shù)學。 華裔數(shù)理化都強這是一個正面的成見(positive stereotype)，這種正面的成見有時候可能會讓我們受用，但它們會有長期的危害，比如抬高他人對我們某方面的期望值，最終使得我們的成就被忽略、被輕視。這種偏見得去主動打破，打破多了，大家也就能對我們的族群有新的理解。不是所有的成見都來自惡意，有很多是因為不了解。我和Ken的情況一樣，不過我很早就“招供”了自己并不擅長理工科的事實，沒有在單位里因此吃偏見的啞巴虧。

　　改進語言：流暢交流是必須

　　在語言上精益求精也很有必要。我近幾年每年都參加美國高教信息系統(tǒng)(Educause)的年會，該年會參加者多為高校信息管理系統(tǒng)的中高層人員。由于中國人有不少學習信息技術，在這一行很多，所以該年會是一個很好的參照。來參會的多為部門管理人員或更高職位。我每年觀察來參加會議的中國人，發(fā)現(xiàn)有趣的一點，很多來自大陸的華裔，在國內很少是學技術出身的，有不少和我一樣是英語專業(yè)。這印證了我長期堅持的一個觀點：在美國的職業(yè)發(fā)展，技術最過硬未必是第一要務，英語出色則是必需。我今年還看到了幾個大陸同胞在做演講，從姓名拼寫看，他們也來自中國大陸。他們在各自學校擔任信息技術部門的要職。他們一個共同點是英語非常流暢。這種流暢不是那種鸚鵡學舌式的流暢，而是能夠熟練地運用美國文化要素，包括他們的幽默。很多留學(微博)生來，對于語言訓練比較馬虎，只將其作為敲門磚，不求出色，只求達標，這是很不對的做法。

　　擴大圈子：你必須接觸才能增加交集

　　擴大生活圈也是一個好辦法。了解美國社會的潛規(guī)則，不是你坐在家里空想可以想出來的，很多時候需要去接觸，甚至吃點虧，才能知道那些看不見的紅線都在什么地方。比如上文說的女性學術晉升講座中，我還聽到一個有趣的例子，說女性會因為不去看“超級碗”的球賽而影響同事關系。平時的家常中，很多同事動不動就說起自己追隨的球隊的一些事情來。 我不是說大家都得去了解美式橄欖球，并痛苦地試圖欣賞。美國其他的“圈子”或社會活動很多，每一個圈子都會讓你有所收獲。比如我從去年開始養(yǎng)狗，我發(fā)現(xiàn)有一次我們部門吃飯，大家全在講各自寵物的事，因為我自己也有一條狗，也有諸多話題可分享。很多華人在美國，對于周圍社區(qū)和他們的興趣毫不關注。甚至在找到工作之后，就退回到華人社會，看中文的電視和書籍，因此也和周圍同事生活毫無交集，雙方沒有相互增進了解的機會，又如何贏得關系，實現(xiàn)發(fā)展?

　　注意早教：從起點進行培養(yǎng)

　　長久的發(fā)展，還是要看先前的教育。華人給人的一個印象，是埋頭干活，但是缺乏“領導力”和“團隊精神”。確實，我們過去的教育，一步步過來都是老師和家長引領，不像美國小孩，從小就學著自己界定自己的“項目”(作業(yè))，尋找各方面資源來完成這些項目。在美國以及任何其他地方，越來越多的高端工作，需要負責的人自己去界定目標和優(yōu)先順序，而不是等著別人來指派自己做事。

　　這種自發(fā)主動做事的能力，不是靠你三兩天的領導力培訓可以培養(yǎng)出來的，而是需要在一個人的成人階段一再訓練。我看美國家長在這方面很看重。每個星期天，我們這邊的一個大教會領圣餐的時候，我每次都看到朋友斯蒂夫帶著他的女兒去發(fā)放圣餐。這是一家很大的教會，人很多，小孩去做的事很簡單，不過遞遞盤子，跟人打打招呼。即便這樣也要克服羞怯，公共場所拋頭露面。有一天，我女兒在學校競選學生會主席，對手就是斯蒂夫的女兒。結果我女兒敗下陣來。我們平時只讓她學習，只讓她彈琴，沒有培養(yǎng)出她的領導力來。大家起點都差不多，但從小的教育和后來的成就之關聯(lián)，可謂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竹子天花板，未必全都是他人故意設在那里，讓你去碰壁的。

　　【作者簡介】南橋，曾做過多年文學翻譯，現(xiàn)多關注教育比較和技術文化，著有《知識不是力量》、《及格主義》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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