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用人不疑”是一個美麗的童話,但并不是說“用人不疑”就全盤接納別人,相反,在“不疑”的基礎上“疑”更是包含著無限的人生智慧和做人道理。
這種智慧,能根據(jù)不同的人、不同的對象、不同的立場,衍生出無數(shù)的哲理:在企業(yè)管理中,對于上級來說,是一種智慧,體現(xiàn)出一個領導者的領導力素質(zhì)與品行;對于下級來說,也是一種智慧,能體現(xiàn)出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成熟干煉與否。
《論語-公冶長》記載著這么一個小故事。
一天,孔子說:“寧武子,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什么意思呢?意思是說:“寧武子這個人,當國家有道時,他就顯得聰明,當國家無道時,他就裝傻。他的那種聰明別人可以做得到,他的那種裝傻別人就做不到了。”
孔子為什么要說寧武子是個“愚不可及之人”,難道寧武子真的很傻很愚笨嗎?不是的。只是因為寧武子懂得一個道理,那便是:“保存實力,必先潛藏自己。”
在當代社會,“愚不可及”往往被人們理解為一個人笨到家家,蠢到家了,但他們卻不知道,有時候裝聾作啞的“愚不可及”并非不是一種愚昧,而是一種非常高明的處世之道。只是一般人不能懂,也不能理解,所以才會認為自己高明,而別人“愚不可及”而已。
在歷史中,“愚不可及”之潛藏之人,不僅可以“保身”,而且可以致命。
例如,三國時期曹操有個謀士荀攸,曹操很欣賞和倚重他,曾評價說:“公達外愚內(nèi)智,外怯內(nèi)勇,外弱內(nèi)強,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顏子、寧武不能過也。”曹操顯然是想極力夸獎一下荀攸來著。不過我覺得,荀攸“不伐善,無施勞”的低調(diào)作風,跟顏回相似,倒是沒錯。
另一個是東漢末年的大名士徐稚,就是《滕王閣序》提到的“陳藩下徐孺之榻”的那個徐孺子,其言行是標準的“愚不可及”。
據(jù)記載,徐稚一直隱居,太尉黃瓊曾經(jīng)征辟他做官,他沒理會。等黃瓊死了下葬的時候,他一個人徒步趕去祭奠。當時“四方遠近名士會者六七千人”,他一個都沒理會,哭完就走人了。大家得知后,立馬讓一個能言善辯的茅容茅季偉騎馬追上了他,并請他吃了頓飯。其間,茅容問到國家大事的時候,他默不作聲。而問起耕種農(nóng)事,他才應聲作答。臨走的時候,他對茅容說:“替我轉告郭林宗吧。大樹就要倒了,不是一根繩子能綁住的。何不早點找個安穩(wěn)的地方呢?”
大家得知徐稚的言行,有些微詞。而郭泰說:“徐孺子這人,是很清高的。他肯跟季偉吃飯,那也是看在季偉是個賢人的份上。他不回答國家大事的疑問,正是因為他‘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也’。”
口是心非的“用人不疑”符合中國人性格特征
在中國式的企業(yè)管理中,“用人不疑”在執(zhí)行中的“兩面性”,更符合我們中國人的處世特征,只要運用得當,對于上級和下級,都能達到雙贏的目標。具體如下:
其一,能維護上級利益。
口是心非的“用人不疑”對于高層和上級主管來說,體現(xiàn)出一種大智慧。
《孫子兵法》“九變”策略中有段話這樣描述:“凡用兵之法,將用命于君,合軍聚眾,交合而舍;涂有所不由,地有所不爭,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軍命有所不受。”尤其在“軍命有所不受”這個策略上,其影響極為深遠,體現(xiàn)出古代君臣之間“既信又不信”、“既授權又收權”的用人觀。
對于君王來說,面對長年在外征戰(zhàn)、獨攬大權的將帥,交流的工具只有書信——現(xiàn)在是電話、手機、INTERNET——你信任他,就意味著全部放權,但古今中外,沒有任何一個君王能對在外征戰(zhàn)、大權獨攬的將帥深信不疑。正因為有“疑”,就會有不信任感,就必定會采取相應的措施去束縛這個對象。而“軍命有所不受”正是將領對上級不信任的一種對抗。在這種君臣對抗的游戲規(guī)則中,如果要提升組織的績效,要打造一個富有執(zhí)行力的團隊,這就需要這位君王具有一種包容之心,具備“個人能力、品德”兩大素質(zhì):一要說能力。君王在“用人不疑”的智慧中,自己的能力占據(jù)很大的影響因素。一個君王如果自己能力很差,往往與昏庸無道劃為等號。如果再加上群眾奸佞小人圍繞左右,“親小人,遠賢良”,那最終的結果就是往往奸臣當?shù),而忠良卻永無出頭之日,離整個國家離分崩離析就不遠了。
三國時代的劉禪雖然被易中天評為“仁君”,但有仁德,沒有能力有什么用呢?國家照樣還是被司司家族所滅。所以,在企業(yè)管理中,對于一個領導者來說,領導者自身的能力,往往決定著“用人不疑”是否能達到良性的運用。
二要說品德。君王在“用人不疑”的智慧中,自身修養(yǎng)很關鍵。君王修養(yǎng)的目的是為了什么呢?說白了,就是一種仁德、一種寬容、一種包容。在用人策略中,一個君王有能力、不昏庸,遠遠還不夠。如果這個君王氣量很小,即使再有能力,那么下面的臣子往往沒有一個很好的下場。
春秋戰(zhàn)國時期,越王勾踐,稱得上是能力很強的人吧。越王勾踐忍辱負重、臥薪嘗膽近十年,承受著一般人不能承受的打擊和恥辱,但由于勾踐與臣子“只能共患難,不能共寶貴”的狹隘小人之心,最終令輔助的大臣一個個陷入“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
在這一方面,《水滸傳》里的宋江就做得較為出色,在其“用人不疑”策略中,由于其有較為深厚的品德觀,所以雖然宋江很多時候只是把下面的人作為一種工具,但仍不影響其匯聚人才、凝聚人心的效果。所以,在現(xiàn)代企業(yè)管理中,一個領導者的品德,往往決定著“用人不疑”的效果。
其二,能維護下級利益。
口是心非的“用人不疑”對于下屬來說,也體現(xiàn)出一種大智慧。
孟子說:“人有不為也,而后可以有為。”意思是說,一個人要有所不為,才能有所作為。在企業(yè)管理中,面對上級領導口是心非的“用人不疑”,裝聾作啞,甚至“愚不可及”,保持一種“不為”同樣的一種智慧。
下面仍以《孫子兵法》中那句“君命有所不受”來分析。
下屬如何應對上級的“用人不疑”策略呢?我認為,對于下屬應該采取“不疑的策略”來應對。“疑”不是真的不疑,而是端正自己的態(tài)度,以“不疑”的方式,達到“安”上級“心”的目標。這種方式雖然很荒謬,但在現(xiàn)實生活和為人處世時卻其為實用。
在如何對待上級口是心非的“用人不疑”策略上,體現(xiàn)出一個下屬是否具有高度情商的集中表現(xiàn),在現(xiàn)代管理中,更體現(xiàn)出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基本素質(zhì)與成熟干練程度。具體依據(jù)如下:
一是體現(xiàn)職業(yè)經(jīng)理人是否具備“忠誠度”素質(zhì)。
在上級主管說:“我對你用之不疑,疑之不用。”作為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來說,第一的反應,就是要做到“感激涕零”。
因為在一個上級主管對你說“用之不疑”時,至少說明你對他是一個很有用的人,是值得他信任的人,是他還是想用的人。這時候,你要充分表現(xiàn)出下屬的忠誠度,盡心盡責、竭盡全力地讓自己的工作業(yè)績,達到讓上級主管滿意的目標,以最終成績來打動上級。
二是體現(xiàn)職業(yè)經(jīng)理人是否具備“變通”素質(zhì)。
中國人很多時候講求的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處世哲學。很多時候話只說到一半,點到為止,不必說明,因為說明了,就會造成雙方的尷尬,達到不溝通的效果。這就要一個職業(yè)經(jīng)理人學會“變通”。
當別人對你說“我對你用之不疑”,雖然你明知道,他是對你還有“疑”的,但你也不能點破它,而是學著適應這種“朦朦朧朧”的意境,然后自己覺得“該做的事照樣做,該說的話該照樣說,只要不說出雙方達成的那點默契即可”。
三是體現(xiàn)職業(yè)經(jīng)理人是否具備“干練”素質(zhì)。
當一個領導跟你說“我對你用之不疑”,其實也在考驗你自己的“成熟度”和“干練度”。很多時候,很多上級在說“用人不疑”時,其他就是在考察一個人的能力及在重擔壓肩時的心智成熟度、抗壓度和自己處理事情的干練程度。
在這種環(huán)境下,老子有一句話叫“豫兮若冬涉川”,意思是說,更要學會像在河冰上走路一下,做到“慎言慎行,危言危行”,該“含章可貞”的“含章可貞”,該“括囊”的要“括囊”,最終達到經(jīng)歷考驗的目標,達到“避兇趨吉”的目的。而這說到底,就是職業(yè)經(jīng)理人的一種處世智慧。
善疑者更能明辨是非
有一天,孔子弟子子張問:“什么才是明智?”
孔子說:“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浸潤之譖,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遠也已矣。”
“浸潤”就是“滲透”手段。“譖”是指的是進讒言。“膚受”是皮膚表面現(xiàn)象上的一點點傷害。“愬”是指心理上的埋怨、攻擊。“遠”是指遠離錯誤的方向。整句話的意思是說,一個人,尤其是一個領導者在為人處事中,尤其要有查明真?zhèn)、明辨是非的智慧。因為作為一個領導,由于他手中的權力大、由權力產(chǎn)生的利益多,必然會吸引來很多君子、小人的圍繞左右。因為很多時候,小人的讒言是帶著“蜜”發(fā)出去的,一個人如果沒有清醒的頭腦,就會被這種糖衣炮彈擊倒;但如果過分疑神疑鬼,就會被自己的“疑”所擊倒。因為,這需要這個人有清醒的頭腦,要有一種“善疑”的心態(tài),而也不能被表面的“事實”所迷惑,要善于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zhì)。
《呂氏春秋-疑似》中說:“亡國之主似智,亡國之臣似忠。”對“似忠”的被用者不疑,這樣的用人者“似智”而與事無補;比如被用者對用人者言聽計從,循規(guī)蹈矩,似乎無可懷疑,但是如果這種順從是為了討好,其動機就值得懷疑。
為了達到“善疑”的目的,孔子說:對一個人要“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要把一個人的動機、行為及在不利環(huán)境下的表現(xiàn)綜合起來,從而達到“用人要疑”的目標。無論一個人的本質(zhì)和動機其如何潛藏,終歸會在言行舉止中表現(xiàn)出來,只要善于辨析,還是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本質(zhì)差異的。
例如,東漢嚴遵任揚州刺使時,一次過路發(fā)現(xiàn)一女子哭而不悲,經(jīng)查問方知她的丈夫被火燒死了。嚴遵聽女子的哭聲有些異常,被認真觀察死尸,發(fā)現(xiàn)有蒼蠅集于死者頭部,經(jīng)勘驗確認死者在火燒前已被錐透腦部而亡。女子服罪。
善疑不是捕風捉影
善疑不是捕風捉影,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