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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歲雙胞胎兄弟“種”出來黃土地上的小江南
引導(dǎo)語:既居山野,便順其自然,一座庭院也可裝下整個人生。這也許就是大山對兩位老人一生植樹的回饋。許志強和許志剛:68歲雙胞胎兄弟用48年“種”出來黃土地上的小江南。
甘肅省一對68歲的雙胞胎兄弟,用48年種了一片山林,變成了黃土地上的小江南。然后,他們的生活也變了。
喝茶賞菊住園林
甘肅省定西市通渭縣榜羅鎮(zhèn)張川村許堡社,68歲的許志強午飯后小憩了一會,起身走到院子中間的亭子里坐下,和雙胞胎哥哥許志剛在石桌上點起木炭,準(zhǔn)備煮罐罐茶。
從空中俯瞰,老許兄弟家被幾百畝青松翠柏包裹,一座白色亭子點綴其間。占地兩畝多的院子一入門,一條干凈的磚鋪小甬道兩邊,兩排松樹蒼然挺立。由甬道進入院子,別有天地:帶著月亮門的矮墻隔出新舊兩個院落,翠竹、松樹、柏樹高大濃翠,桃樹、海棠、梨樹一挨春天便繁花滿樹。
罐罐茶是西北人喜愛的一種茶道,年輕人大多不愛喝,耐不下心等,但卻是老許兄弟的酷愛。老兄弟倆說這種“消磨”的滋味美好得無法言說。
趁著煮茶,許志強從廚房里端出一盤油餅,抹上一層自家養(yǎng)的土蜂釀的蜜,小小咬了一口,隨后拿起一根老樹根和哥哥雕了起來。
許志強和哥哥起身走下亭子,穿過種著側(cè)柏和云杉的小道通往后山。細(xì)雨飄落的天氣,老哥倆最愛去山林里看菊花。菊花都是野菊,天生天長,兄弟倆摸摸這朵,又摸摸那朵。老哥倆笑瞇瞇對視著,眼睛明亮得像個孩子。
48年“種”出來的家
在剁開一粒土、兩半都喊渴的黃土高原上,這一片滿溝滿山的綠和這座山景園林的庭院,是兩兄弟用了48年的時間一棵樹一棵樹“種”出來的。
黃土高原過去遍地是荒山禿嶺。不下雨便罷,一下便成水災(zāi)。在老人的記憶里,房前屋后到處是水從山上沖下來形成的“窟圈”。一下大雨,家緊挨著的土崖就會被雨水沖陷,“窟圈”越?jīng)_越大,山水卷著泥湯漫進院子,雨過天晴只留下一層沒膝的爛泥。
許志強當(dāng)時從電影上看到栽樹能防止水土流失,便暗暗下了一個決心:用樹根把這片山上的黃土“串”住!老許兄弟頭一年種下去的幾畝樹苗遇上干旱,全軍覆沒。幾年過去,境況沒有改變。后來他們把被水連根拔起的樹擺成一個大格子的形狀,淤積起一片地,再在上面栽樹,成了!
種樹要花錢,兄弟倆沒少和媳婦“耍心眼”。包產(chǎn)到戶那年,許志強家里賣了一匹馬駒得了700元,媳婦讓他存起來準(zhǔn)備蓋房用,誰知老許掉頭就從60公里外的林業(yè)站拉了三拖拉機樹苗回家。家里人都憋著氣沒人愿意跟他種,許志強就自己種。碰巧天下雨,700顆樹全活了。林業(yè)站的老站長得知這消息專門跑來,看著使勁抽枝拔葉的樹苗說“以后站里的苗子便宜給你”。
為了把山林種成片,包產(chǎn)到戶后,兄弟倆一狠心,把十畝良田換成30畝荒坡。改革開放后,兄弟倆倒騰糧食、販賣牛羊和農(nóng)副產(chǎn)品,一天能掙5元錢,而當(dāng)時一個技術(shù)工一天工資才5角錢。錢掙了不少,但卻都“種”在了山上。因為種樹,家里的生活一度很艱難,但許志強仍“死不悔改”。老伴養(yǎng)了一些雞補貼家用,有一次讓他去賣雞給孩子做件衣服,許志強賣完雞轉(zhuǎn)頭就買了30棵樹苗。
老了老了,對樹和綠色的愛卻愈老彌堅。前幾年許志強得了前列腺炎做了手術(shù),醫(yī)生說一年不能干活。育的苗子太多,許志強放不下,就做了一個草包墊在屁股底下,干完一點就抽著草包往前挪一下。
吃夠了“黃色”滿山的苦,老哥倆心底對綠色有一份偏執(zhí),種的全是常綠樹種,連南方的橘子樹、佛手、無花果等兄弟倆也全種上了。一開始連林業(yè)站的技術(shù)人員都不看好,誰知在老兄弟手里養(yǎng)了一段時間,這些樹竟然適應(yīng)了這里的土質(zhì)和環(huán)境,不但郁郁蔥蔥,還開花結(jié)果。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在南京林業(yè)大學(xué)讀書的孫女許童玲每次學(xué)校放假坐火車在定西下車后,感覺回到了黃土高原,滿目蒼涼,但車拐進家里那個山坳坳,她感覺又回到了江南。“家里樹特別多,和南方特別像”。
老人心里藏了個頑童
48年、400畝山林,許志強和哥哥每天就是這樣爬高竄低。光陰流轉(zhuǎn),山林越來越綠,老哥倆卻由一對壯小伙變成了花甲老人。但許童玲卻說,大爺爺和爺爺一輩子愛樹、種樹,已經(jīng)“天人合一”了,看上去是老人,心里卻藏了個頑童。
“爺爺特別喜歡動物,我們不想讓狗狗上床,爺爺就抱著狗睡覺。爺爺養(yǎng)了一籠子雞,關(guān)在籠子里怕雞悶,就每天在坡上放雞。”
“下雨了,蜜蜂翅膀濕了,爺爺把蜜蜂捂在手心里,把它捂熱了,翅膀干了,才讓它飛走。我們都害怕蜜蜂蜇人,但蜜蜂從沒蜇過爺爺。”
“兩個爺爺除了種樹,一個專攻繪畫,一個專攻根雕,都是老有所成,遠近聞名哩。”許童玲有點小得意地把記者拉到二老的“創(chuàng)作室”:迎面掛在墻上的是幾幅工筆牡丹,有的含苞有的盛放,華貴又大氣。中間放著一排古意盎然的“玄關(guān)架”,擺滿雕好的根雕,“大鵬展翅”、“金猴獻瑞”等動物題材的作品,活靈活現(xiàn);“老子出關(guān)”“三娘教子”等人物題材的根雕則神形兼?zhèn)、韻味久遠。
“這是咋學(xué)的?”記者很吃驚。許志強兄弟說,黃土高原十年九旱,但山也是通人性的,你對它好,它就對你好,時間長了便心平氣和,干什么都學(xué)得快。
是啊,老人說得對,既居山野,便順其自然,一座庭院也可裝下整個人生。這也許就是大山對兩位老人一生植樹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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