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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體藝術的若干問題研究
當新媒體藝術越來越成為藝術界談論的話題、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在各類展覽上、越來越多地被所謂的前衛(wèi)藝術家所實踐時，我們不僅要問：究竟什么是新媒體藝術?它給我們帶來了和即將帶來什么?
論文摘要：相信新媒體藝術正在逐漸成為藝術發(fā)展的趨勢，成為這個時代最流行的藝術字眼，成為藝術與技術結合的最直接表現(xiàn)。新媒體藝術給我們帶來的不僅是一種新的美術實踐方式，更多的是一種重新審視定位藝術的觀念，它是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延伸和擴展，是在充分咀嚼了西方現(xiàn)代藝術的內容、形式和背后的哲學理論的基礎上產生的。本文試圖從新媒體藝術在展示、流通、典藏、評價等方面給傳統(tǒng)美術界帶來的影響入手，進而理解新媒體藝術。
論文關鍵詞：新媒體藝術 影響 藝術觀念
其實新媒體藝術并不是一個新生事物，也并不是無本之木，早在上個世紀60年代，受杜尚影響頗深的觀念藝術(concept art)、早期未來主義宣言(futurism menifesto)、達達式行為(da—da)以及由稍后出現(xiàn)的偶發(fā)藝術(happenning arI)脫胎轉變而成的70年代表演藝術就已經帶上了今天我們稱之為新媒體藝術的種種特征。實際上，在50～60年代的前衛(wèi)藝術實驗中也已出現(xiàn)結合機械技術的動力藝術(kinetic art)和最早的電子藝術作品。那么從這些新媒體藝術的源頭藝術來看，他們都有這樣一些特征：溝通與合作、強調藝術發(fā)生過程、重視技術與藝術的結合、互動。
在這些相對新的藝術形式中，藝術家們開始探索新的行為模式和新的媒材，以此來發(fā)掘創(chuàng)造新的思維和人類經驗甚至是新的世界的可能性，讓觀眾參與到一件藝術品中成為藝術家們的興趣所在。藝術品本身的定義也不再決定于它的形式，而更多的在于它的形成過程，也就是概念。整個20世紀對于新科學的隱喻與模式的著迷，尤其是世紀初的量子物理和世紀末的神經科學與生物學更是大大激發(fā)了藝術家的想象力。
但是由于新媒體藝術空前地結合了物理學、生物學、電子計算機科學等各個領域的科學知識，將之用于藝術創(chuàng)造中，使得新媒體藝術作品也傳遞出空前龐雜的信息量，讓觀眾在目不暇接的同時也不能完全領會和了解它，在某種程度上給觀眾帶來誤解：這到底是藝術還是科技?在國內觀眾普遍缺乏視覺修養(yǎng)和科技知識的現(xiàn)狀下，要求大眾理解現(xiàn)代藝術就已經勉為其難了，對于新媒體藝術，大多數(shù)人還是處于“外行看熱鬧”的狀態(tài)的。
對于新媒體藝術，我們好奇，在沒有完全了解的情況下就急于嘗試，而理論界，也沒有太多的關注現(xiàn)狀，引領發(fā)展方向。
當藝術史發(fā)展到21世紀，在我看來，給任何形式的藝術下定義都是可笑的和多余的，對于新媒體藝術自然也是這樣。但是從各所大學爭先恐后地設立與媒體有關的各類系科(這其中有很多是理工類大學)和各現(xiàn)代美術館相繼展出所謂新媒體藝術展來看，就知道對于新媒體藝術，我們的認識有多么的混亂。你很難說誰是絕對正確的，但是這種不確定性本身也許就是新媒體藝術的特點吧!
如2003年12月28號至1月5號在上海多倫美術館展出的“打開天空”中國新藝術展，運用的是多媒體、電腦影像、動畫、錄像、裝置、網絡藝術、閃客藝術、影像裝置以及與新媒體觀念有關的新平面和雕塑作品，整個展覽采用網上發(fā)布(ionly.conr.Cll東方視覺)和網上直播的形式，通過一種新的媒介展示了自己。這個展覽就是新媒體藝術展嗎?我想可能并不完全是。如果說展覽中有影像作品有電腦裝置就算是新媒體的話，那么這個理解就未免太膚淺了。以新媒體藝術先驅羅伊·阿斯科特(RoyAscott)的觀點來看，我們一般意義上所說的新媒體藝術，主要是指電路傳輸和結合計算機的創(chuàng)作。然而，這個以硅晶與電子技術為基礎的媒體現(xiàn)在正與生物學系統(tǒng)以及源于分子科學與基因學的概念相融合，所以，新媒體藝術正在以它強大的信息優(yōu)勢將人類藝術帶入一個新的紀元。
新的藝術形式的出現(xiàn)給我們的藝術界相應帶來了什么變化?這首先表現(xiàn)在藝術展示場館設計上。傳統(tǒng)的美術館和博物館已經完全不能夠承擔新媒體藝術展了。新媒體藝術展從電路鋪設、墻面設計、燈光設計、封閉性設計、計算機配置、投影儀和音響設施方面對展示場所提出了嚴峻的考驗，所以包括北京世紀壇藝術館在內的新藝術場館都在對原場地進行改造，使之適應新媒體藝術發(fā)展的需要。
世紀壇藝術館用了半年將其地下一層改造成一個適合展示新媒體藝術的場地，接著就在去年五月底展出了北京首屆新媒體藝術展，實際上展館的改造還是略嫌粗糙了點，沒有跳出傳統(tǒng)展示場所的設計思路。相比之下，上海多倫美術館在設計上更顯專業(yè)了一些，感覺是為現(xiàn)當代藝術量身定做的，在建筑的細節(jié)上設計得很有特點，但又不失傳統(tǒng)美術館的優(yōu)點，不論是公共空間還是相對封閉的展示場所，都錯落有致，迎合了現(xiàn)當代藝術對于觀者產生的心理影響。
新媒體藝術講求連結性和互動性，這也就更加表明他們的作品需要各自獨立，不能相互干擾，不像傳統(tǒng)繪畫和設計作品的展覽，我們可以把作品都按照一定的間距掛在墻上，或者是擺放在地上，觀眾只需要移步換景，作品與作品之間不會有太大的表面上的干擾，充其量只會對觀眾的視覺神經和心理有所影響。但作為更加強調互動性的新媒體藝術來說，干擾本身也是他們作品設計的一個關鍵環(huán)節(jié)，所以以往那種大開場式的老式展廳是完全不適合它的了。另外，在光線設計上，老式展館很可能喜歡采用天光來展示繪畫作品，這個是不太能用到新媒體的展示的。
新媒體藝術給我們帶來的另一個影響，就是對于藝術品觀照方式的轉變。前面說過，新媒體藝術最大的特點是連結性和互動性，這就注定了新媒體藝術的展示本身就需要觀眾的參與，如果缺少了這個環(huán)節(jié)，一件作品就很有可能無法展示。這也就將展覽的觀照方式從單純的“神交”轉變成為較為直接的甚至是關鍵性的參與性的互動，有時候是對于作品形式和意義的改變。因為要了解新媒體藝術，你首先必須將全身融入其中，而并不是在遠距離觀看。
這樣與系統(tǒng)和他人產生互動，由此使觀者的意識也發(fā)生轉化，最后出現(xiàn)全新的影像、關系、思維與經驗。觀者通過鍵盤、鼠標、燈光和聲音感應器或者是其他更加精密的儀器與作品產生關系，這就是新媒體藝術給我們帶來的一種全新的交流和觀照方式。這種觀照方式的改變說明藝術家的藝術理想表達水平和社會責任感的提高。在以往的藝術作品中，藝術家是通過作品表達自己的感受，然而觀眾能否接受，這是對他們視覺修養(yǎng)的考驗。在新媒體藝術中，藝術家不但要表現(xiàn)自己，還要盡力將表現(xiàn)的東西為人所懂，讓觀眾從視覺、聽覺和觸覺上接受。在這里，藝術的功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表達，這也是新媒體藝術這個名稱中“媒體”二字功能的體現(xiàn)。
觀照方式的改變必然促成藝術品評價、流通和典藏方式的改變。在對一件新媒體藝術作品進行評價的時候，我們應該考慮的是，這件作品具有何種特質的連結性和互動性，它是否讓觀者參與了新影像、新經驗以及新思維的創(chuàng)造。而在藝術品流通和典藏方面，傳統(tǒng)意義上的印刷品已經不能夠滿足新媒體藝術的要求，由于他們運用了聲音、音像和網絡傳播等等高科技含量較高的三維空間的媒介，我們就需要制作光盤來保存它們，并且附以一定的文字說明。以往的有關藝術史的書籍都是通過圖片的形式來記載資料的，在課堂教學中，我們也可以通過大屏幕投影來實現(xiàn)歷史的重現(xiàn)，可是新媒體藝術的出現(xiàn)，將會使我們以后的藝術史類書籍不能夠僅僅再用傳統(tǒng)印刷品，而必須得配上一定的聲音和影像。就像很多人收藏電影一樣，新媒體藝術史可能就是一段音像藝術史。
所有上述這些改變，都會引起對藝術史研究方法的改變。其實在目前，不管是美術館策展人、藝評家或是贊助商，都是很希望能夠了解新媒體藝術的，但是情況并不樂觀。他們希望能夠通過對過去藝術發(fā)展過程中所建立的一系列業(yè)已成熟的機制進行借鑒，再來對新媒體藝術進行研究，但是事實上，只有打破以前藝術史研究的窠臼，建立起一個新的研究方式才能夠承受新媒體對于我們的沖擊，才能夠駕馭這種改變并迅速成為新媒體藝術實踐的理論指導。
英國當代藝術史家巴克森德爾(M.Baxandal1)在談到西方藝術史研究的現(xiàn)狀時特別指出了三點不足：一是藝術史教學和研究未能夠針對視覺媒介和視知覺的復雜性，至少沒有做到像文學研究那樣來對待其特殊的語言媒介;二是由于未能對自身媒體做出積極的關注和缺乏適合本體研究的技術手段，藝術史不得不從其他學科借用闡釋方法，并以此作為主要的工具，這樣藝術史學科本身并沒有得到真正的發(fā)展;三是藝術史教學和研究過分關注知識而忽視學科技巧。也就是說，對于藝術史方法論的開發(fā)是非常迫切的。
那么我們就不免要問這樣一個問題，在研究新媒體藝術史的時候我們應該運用什么樣的研究方法呢?
新媒體藝術的種種特點，要求我們在研究這段歷史的時候，要比以往其他藝術更需要物理學、化學、數(shù)學、生物學以及計算機科學理論的支持。這種需求在某種程度上也會逐漸改變藝術教育的一種弊病，那就是藝術院校重文輕理的學科設置。在新媒體藝術大行其道的今天，沒有理科知識是很難理解和走進新媒體的。但是事實上，在中國當今社會，就是那些正在做新媒體藝術的藝術家本身，對于科學理論也是知之甚少的，更不要說從理論層面去分析了。總而言之，對于新媒體藝術，我們還是處在一個感性認識階段。
我們可以來看一下在新媒體藝術中所被運用的科學門類：電路學、計算機網路、后生物學、電信學、人工智能、遺傳學、仿生學等等。在這些學科的背后有一個總領性的科學理論那就是控制論，控制論又分機械控制論和模糊控制論，隨著新媒體藝術的不斷發(fā)展模糊控制論將會越來越多的影響它。
自從1965年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電氣工程系的查德(L.A.Zadeh)教授創(chuàng)立了模糊集合理論
以來，模糊理論便在其數(shù)學基礎上建立起來了。1974年，英國的E.H.Mamdani首次運用模糊邏輯和模糊推理實現(xiàn)了世界上第一個實驗性的蒸汽機控制，并取得了比傳統(tǒng)的直接數(shù)字控制法更好的效果。在模糊理論被用于制造出了模糊洗衣機和空調器等模糊家電之后，模糊理論便被運用到人工智能和風吹草動技術領域，模糊推理機、模糊控制計算機、模糊語音識別系統(tǒng)、圖形文字模糊識別系統(tǒng)相繼出現(xiàn)，這就越來越接近新媒體藝術所運用的模糊控制理論了。所以，我們不妨做一個大膽的設想，藝術史研究方法將會轉入一個模糊藝術史理論階段，而且我堅信，模糊理論是一切理論學科的終極發(fā)展方向。
我們注意到在新媒體藝術中藝術家們所運用的互動傳遞智能技術，這正是模糊理論的創(chuàng)造性運用，更是藝術實踐的創(chuàng)造性試驗。對于這樣的藝術作品，我們怎么再以傳統(tǒng)的地域風格分析法去看待它呢?實際上，我們的藝術發(fā)展和評價體系早已過了那個非0即1的階段了，我們的藝術理論家們也是在有意無意地用著模糊理論的某些原理的。藝術形式的多樣化、風格的不確定性，實際上就是新媒體藝術產生的前奏。在0和1之間，有著無窮無盡的奧妙。中國有句話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新媒體藝術背后的龐大的自然科學理論體系正在指引我們走人一個新的藝術史理論系。
我們的藝術史理論家要首先研究的應該是新媒體藝術中采用的相關技術的發(fā)展史，如電氣史、聲音藝術史等等，而不是急于描述現(xiàn)狀或者建立一個評價體系，這樣才是正確的發(fā)展道路。
上述四種，僅僅是新媒體藝術給藝術界帶來的一部分變化和我的一些設想，也許只是些表面現(xiàn)象，因為要真正讀懂新媒體，我們還需要在充實自己的基礎上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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