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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英文譯本中的詩歌意象問題
詩歌翻譯一直以來都是翻譯中較為復雜的領域。由于中西方詩歌在文化、詩歌結構、詩歌韻律上的不同,詩歌翻譯往往難度比較大。而在詩歌翻譯中,詩歌意象的翻譯則更是如此,傳統(tǒng)的翻譯原則注重詩歌結構或是韻律上的對等,小編搜集整理的一篇論文范文是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審視詩歌意象的翻譯,一起來看看吧。
前言
認知語言學認為詩歌的意象是一種隱喻,是以人的認知經(jīng)驗為基礎的一種思維方式。過去對于詩歌的意象曾有一些學者做過研究,例如張保紅就在其《漢英詩歌翻譯與比較研究》 中對詩歌的意象進行了分類,還提出了意象與意境是不可分割的概念。 而對于認知語言學視角下的翻譯,王曉農(nóng)、張福勇和劉世貴在《基于認知語言學的語篇翻譯研究》一書中也提出了他們的觀點,他們認為“語言和文化存在著一定的相對性”,并提出了翻譯中的翻譯補償?shù)母拍。本文希望可以將認知語言學與翻譯學相結合,從認知的角度看待翻譯,以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英文譯本為例,分析在詩歌意象翻譯中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一些其他的翻譯措施。
一、關于認知語言學視角下的詩歌意象翻譯
詩歌意象在詩歌翻譯中占據(jù)了極其重要的作用,由于不同語言文化中認知的不同,意象翻譯往往是詩歌翻譯中的難點。 在認知語言學的視角中,詩歌的意象不再僅限于解釋為簡單的情景交融,而被認為是一種思維方式的體現(xiàn)。
(一)關于意象
意象是詩歌中的一個重要概念,也是詩歌寫作中的一項重要手法。傳統(tǒng)的概念中,意象是一種物象,用以寄托詩人的情愫,抒發(fā)情感,是一種較為具體的實物情感寄托,也是構造詩歌意境的一種手段。 但在認知語言學的視角下,意象是一種隱喻,是一種看待世界、認知世界的一種體現(xiàn)。
那么什么是隱喻?認知語言學認為隱喻是在有生理的基礎上的一種心理機制的運作,是從源域向目標域的一種映射,是與經(jīng)驗認知相關的。 詩歌意象其實就是一種隱喻。 在詩歌意象中有許多分類,張保紅在其《漢英詩歌翻譯與比較研究》一書中,就將詩歌的意象分為以下幾類:視覺意象、聽覺意象、膚覺意象、味覺意象、嗅覺意象、動覺意象和意覺意象。以視覺意象為例, 視覺意象是一種以意象為基礎的視覺形象,是以人的視覺經(jīng)驗為基礎的。 例如:《詩經(jīng)》采薇中的一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中的“楊柳”就是一種視覺意象,中國人對于楊柳飄飄的印象往往覺得是悲傷的情緒,因此在這樣的認知經(jīng)驗背景下,作者就是把“楊柳”作為源域名,把“離別之情”作為目的域名,以大家共有的對于楊柳的認知印象為基礎,將“楊柳”映射到“離別之情”的概念中去。 讓讀者在讀詩的過程中能自然通過已有的認知經(jīng)驗獲得形象意識,故而與作者產(chǎn)生共鳴。
(二)關于認知語言學下的翻譯目的
簡單地說,翻譯其實就是把一種語言文字中的信息轉(zhuǎn)換成另一種語言文字。 在認知語言學的視角中,認為翻譯不僅僅是一種語言文字的轉(zhuǎn)換,它更是一種將一種語言中的認知方式以另一種語言的形式進行傳遞的過程。 因此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出發(fā),翻譯往往是以盡可能傳遞不同文化的認知方式,減少文化缺失為主要目的的。
在詩歌的意象翻譯中,這一目的的體現(xiàn)則尤為明顯。 詩歌意象本身就是一種隱喻,是以人的認知經(jīng)驗為基礎的。 然而,由于不同的文化有不同的認知經(jīng)驗和體驗方式,因此想要向目的語文化傳遞源語言的認知方式是存在一定難度的。 而在詩歌意象的翻譯中,我們不僅要保持原有的隱喻特征,同時也要傳遞出其意象中所含有的文化內(nèi)涵,在此二者的前提下進行翻譯以傳遞出原詩的整體韻味,這也為翻譯本身帶來了一定的難度。
二、從認知語言學角度看許淵沖《楓橋夜泊》英譯版本的意象翻譯
許淵沖是著名的翻譯學家,在中國古詩的英譯領域享有盛名。許淵沖先生認為詩歌翻譯是一種美的創(chuàng)造,在詩歌的翻譯中,要在以能傳達詩歌意美的基礎上追求詩歌的音律以及形態(tài)結構的相似,因此許淵沖的詩歌翻譯還是比較具有代表性的。 在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譯本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許淵沖先生十分注重詩歌的韻律,但是從認知的角度而言,由于中西方文化的認知經(jīng)驗存在許多不同之處,他在翻譯中采用的一些傳統(tǒng)的直譯和省譯的翻譯方法導致了他在詩歌意象的英譯上存在意象認知的不對等和意象缺失兩大問題。
(一)直譯造成的意象認知不對等
中國古詩歌的意象蘊含著中國文化的認知和體驗,若想較為完整地傳遞出,普通的直譯是無法達到的。在張繼的《楓橋夜泊》中有六大意象: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以及鐘聲,每個意象在詩中都有著其文化蘊涵和認知體驗。 然而在許淵沖的英文翻譯中,由于他大多使用的是直譯的手法,因此意象的含義無法完全傳遞出。 以下是《楓橋夜泊》的原詩及其譯文: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張繼)
At moonset cry the crow, streaking the frosty sky;Dimly lit fishing boats, neath maples sadly lie.
Beyond the city wall, from Temple of Cold Hill.
Bells break the ship -borne roamer's dream andmidnight still. (許淵沖)
在《楓橋夜泊》的六大意象中有一個很重要的意象,即“月落”,也就是月亮。月亮是詩中常用的詩歌意象。 月亮在中國人的認知中往往給予人一種清冷之感,而月亮的陰晴圓缺更是會讓人想到世間的悲歡離合,因此月亮在中國古詩的意象中往往映射的是詩人的思鄉(xiāng)憂愁的情緒。而《楓橋夜泊》中的月亮意象也正是表達詩人在旅途中的孤寂和思鄉(xiāng)的情意。然而由于中西方在月亮意象上的認知不同,單純的直譯只會造成詩歌意象在認知上的不對等。在許淵沖的英譯中將“月落 ”簡單地直譯成 “moonset”,這樣的翻譯無法給西方人傳遞出原詩本來的意象。此外,在西方文化中,對于“月亮”的認知與中方很不相同。 在西方文化中,月亮代表的是一種妒忌、病態(tài)甚至是死亡。 就比如在雪萊的 《下弦月》 中曾經(jīng)這樣描寫月亮:“And like adying lady, lean and pale.”在雪萊的詩中,他把月亮形容成一個蒼白將死的女人,這樣的形容正折射出了西方對月亮的認知。由此可看出中西方在“月亮”這一意象上存在著認知經(jīng)驗的不同。而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英譯版中所使用的直譯方法無法將其意象背后的文化蘊涵和認知思想傳遞給目的語的一方,從而導致了在詩歌翻譯上的認知不對等。
(二)省譯造成的意象缺失
省譯在翻譯中是一種常見的翻譯方法,即刪去一些與目的語不相符的或與原文無關緊要的內(nèi)容,以避免譯文的繁復。但是在省譯的過程中,十分容易出現(xiàn)由于譯者并沒有完全理解原文從而導致的意象缺失, 而意象的缺失則會導致目的語讀者對詩歌理解的誤讀。這一問題也出現(xiàn)在了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英譯本中。
例如在許淵沖《楓橋夜泊》的英譯本中對于《楓橋夜泊》的第一和第二句的翻譯: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張繼)At moonset cry the crow, streaking the frosty sky;Dimly lit fishing boats, neath maples sadly lie. (許淵沖)在這兩句詩中譯者省譯了兩個非常重要的詞,一是“霜滿天”中的“滿”字,二是“對愁眠”中的“對”字。
這兩個字看似簡單卻是對其意象的重要形容。首先是“霜滿天”中的“滿”字,在許淵沖先生的英譯中并沒有翻譯這個“滿”字,只是直譯了其“霜”的物象。 然而這個“滿”字其實是極為重要的。“霜滿天”給予人一種大雪漫天覆蓋了整座姑蘇城的景象,這種漫天布滿雪的場景給予人一種無法逃避的寒冷與孤寂之感,而在譯文中,這種感覺就要淡漠許多。其次,是“對愁眠”中的“對”字,“對”字用在“江楓”和“漁火”中的相對而眠中多了一絲擬人之感,然而在許淵沖的譯文中則沒有體現(xiàn)出這一點。
這就是在詩歌翻譯中省譯的缺點,它會造成詩歌意象含義甚至是意境的缺失,從而使得目的語的讀者無法準確地獲得原詩的意象映射。
三、詩歌意象翻譯的策略
由于在認知語言學視角下的翻譯是以傳遞不同文化的認知方式為主要目的的, 因此在翻譯過程中,單純的直譯是無法達到傳遞不同文化認知方式這一目標的。所以,在詩歌的意象翻譯中,需要探索其他的翻譯策略來解決這一問題。
(一)解釋性的直譯
由于中西方文化認知經(jīng)驗的不同,對于同一個意象中西方也會有不同的認知方式。 就如同在《楓橋夜泊》中的“月亮”意象,中國人將“月亮”視為思鄉(xiāng),而西方則將“月亮”視為死亡,在這樣的情況下,單純的直譯就不能解決認知不對等的問題,因此就需要直譯與解釋并用。
這樣的翻譯策略其實早已在林語堂對 《水調(diào)歌頭》的翻譯中有所顯現(xiàn)。 《水調(diào)歌頭》有很多的翻譯版本,其中以林語堂和許淵沖的譯本最為典型。對于《水調(diào)歌頭》的第一句“明月幾時有”,林語堂和許淵沖使用了不同的翻譯方法。 許淵沖的譯本為:“How longwill the full moon appear?”這是對這句詩的直譯,然而在林語堂的譯本中則不是如此,他的譯本中將此句翻譯為:“How rare the moon, so round and clear!”林語堂在翻譯此句的過程中, 不僅把月亮這一物象直譯出來,同時在直譯之后加以解釋,說明這月亮是輪明亮的滿月。 在林語堂的解釋翻譯的輔助下,月亮這個意象就顯得更為飽滿了,而且這樣的翻譯在原有意象翻譯的基礎上還對這個意象加以解釋。 這樣,目的語的讀者在讀譯文時也就不容易產(chǎn)生誤解,并且這樣的譯文也能較好地將原文中的中國人對月亮意象的認知方式傳遞給了目的語中的西方人。
(二)意象的轉(zhuǎn)變
由于中西文化在許多事物上的體驗和經(jīng)驗有所差異, 因此在對待同一事物的意象上也有所不同,若想讓目的語讀者更好地接受源語言中的文化,那么意象的轉(zhuǎn)變則是一個有效的途徑。
意象的轉(zhuǎn)變指的就是用目的語中的文化意象來解釋源語言中的文化意象。其實這樣的意象轉(zhuǎn)變在詩歌中并不常見,但在文章特別是成語的翻譯中是十分常用的。 比如中國成語中的“愛屋及烏”,其意思是喜歡一個人就要連帶愛上他屋頂上的烏鴉。但是在英文的翻譯中則成了“Love me, love my dog”。 在這里,中文成語中的烏鴉被替換成了狗,這是由于中西方認知觀念上的不同。 對于中國人而言,愛一人就要愛他的全部, 哪怕是他屋頂上表示不吉利的烏鴉也要喜愛。
但是對于西方人而言,烏鴉不僅代表不吉利,它更是死亡的象征,是死神的使者。而且,西方人相對于中國人而言他們更加注重個人, 他們認為狗是人類的朋友, 那么愛一個人自然要連同他的朋友一起喜愛才行。這樣的對于愛情和食物的認知差異導致了普通的翻譯方式的不足,因而就需要意象上的轉(zhuǎn)變了,這樣的方法不僅僅在成語翻譯中可行,在詩歌中的意象翻譯中也可行。
僅以白居易《黑潭龍》中的“黑潭水深黑如墨,傳有神龍人不識”一句為例,在翻譯這句話時就要十分注意意象“龍”。龍在中國人傳統(tǒng)觀念中是神獸,在詩中是象征著權威的一面。然而在西方人的認知中,龍是邪惡的象征, 因此在翻譯這一意象時就不能單純地直譯為“dragon”,而是要考慮到目的語讀者的認知特點,將其轉(zhuǎn)變?yōu)槟康恼Z讀者心目中的神獸, 在這里我認為翻譯為“unicorn”更好,更為符合西方人的認知方式,同時也較好地傳遞了源語言中的意象映射。
四、結束語
詩歌的意象是詩歌中極其重要的部分,對于詩歌本身而言,意象能夠傳遞出詩人的情感。 例如視覺意象一般體現(xiàn)為風景的描寫,可以借景抒情,而聽覺意象往往給予人一種身臨其境之感,像是黃鶯的鳴叫聲就是在告訴人們春光逝去。 而在認知語言學的視角下,意象是一種隱喻,代表的是人的一種認知方式,映射的是文化的體驗和內(nèi)涵。
認知語言學視角下的翻譯注重的并不是量上或結構上的對等關系,而是注重傳遞不同文化的認知方式的過程。 但是由于中西方文化在認知體驗上的不同, 對同一事物的意象可能也會存在不同的認知體驗。 所以在詩歌意象的翻譯中,單純的直譯可能無法傳遞出意象所映射的體驗認知,而譯者在翻譯中會用到的省譯方式更有可能會對原詩的意象造成破壞或缺失。 為了能盡可能地傳遞意象所映射的文化體驗,為了使目的語讀者能更好地理解意象,可以使用解釋性的直譯或者是轉(zhuǎn)變意象的翻譯方法。這樣的翻譯可以使譯文更好地傳遞意象中的映射,也更符合目的語讀者的認知方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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