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陪審制度之價值基礎及其制度重構

　　一種制度在建構和設計中內在的指導思想、原則和哲學基礎通常應該體現(xiàn)為具體的制度，應該是在制度建立之初事先被確立并表述出來的，并能夠在實踐運作中得到驗證的。應該說，任何制度都必然存在一定的價值支撐，人民陪審制度的價值基礎即是指導人民陪審制度設計和實際運作的理論基礎和主導價值觀。陪審制度是國家審判機關吸收非職業(yè)法官參與審判案件的一項司法制度。在近代社會，陪審制作為公民直接參與司法活動的民主形式和公民權利的保障制度曾受到了眾多國家的青睞。陪審制度在我國歷史上也曾經發(fā)揮過重要的作用，但現(xiàn)在它面臨著名存實亡的命運。長期以來對于陪審制度的存廢以及如何改革在法學理論界和司法實務界產生了激烈的爭論，而全國人大通過《關于完善人民陪審制度的決定》又再一次將陪審制度推到了風口浪尖上。陪審制度似乎是人類社會司法領域內一種頗有爭議的現(xiàn)象，有的國家早已將它拋入歷史的垃圾堆或者被人遺忘的角落；有的國家則對它推崇備至或者情有獨鐘。我們認為對這個問題的回答除應從歷史的角度去考察陪審制度的成因之外，還應結合我國司法改革的大環(huán)境，對人民陪審的價值基礎進行分析和定位，從而作出合理的制度選擇。

　　一、人民陪審制度存在之價值基礎——從現(xiàn)代司法理念的視角考察

　　現(xiàn)在，我國關于陪審制的爭論，焦點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一是我國的陪審制有無存在的必要；二是如何加強和完善我國的陪審制度，并因此形成相應的學說流派： “保留說”、 “廢除說”和 “改革完善說”。對于我國人民陪審制度存廢之爭的探討，應當從多維的角度來進行理性的思辯與剖析，而不能僅從實效和功利主義的角度來妄言廢除。盡管我國人民陪審制度在實際中存在一些令人難以滿意的缺陷，但導致陪審制度諸多不足的原因并不在于陪審制度本身，而是在于我們對陪審制的運用與實施不當。當前司法實踐中人民陪審制度存在的種種問題，不是該制度本身帶來的，它同司法人員對人民陪審制度的認識存在片面性有關，同我們的立法不完善有關，同我們正確執(zhí)行人民陪審制度缺乏經驗有關。人民陪審制度是追求和實現(xiàn)“公正與效率”這一法治時代主題的一項重要訴訟制度和審判方式，絕不能廢除，而應該在改革和創(chuàng)新的基礎上堅持和發(fā)展。

　�。ㄒ唬┤嗣衽銓徶贫鹊乃痉ㄖ辛ⅰ⑺痉ü�正和司法清廉價值

　　保障司法公正是我國司法制度改革的一項基本目標，要實現(xiàn)這一目標，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但建立行之有效的陪審制度不失為一項重要的措施。陪審制機理是這一目標實現(xiàn)的保證，因為在現(xiàn)實裁判中，作為普通公民的代表，陪審員既非控方，也非辯方的第三人，扮演審判者受到的干擾要比法官小得多，有利于法官在審判過程中抵制來自各方的干擾，從而有助于維護審判的中立性和公正性。

　　陪審制度能矯正法官的職業(yè)偏見，督促法官養(yǎng)成良好的職業(yè)道德。職業(yè)法官因為職業(yè)特點而整天同形形色色的案件打交道，同涉案當事人打交道，對有些社會公眾看來是很嚴重的案件或問題，由于司空見慣而見怪不怪了，特殊的職業(yè)和習慣使職業(yè)法官失去了一般群眾對事物的敏感，失去了常人觀察問題的角度，遠離了社會公眾的良心和道德，形成法官的職業(yè)習慣和職業(yè)偏見，這一職業(yè)上的弱點容易影響辦案質量，造成司法不公。而陪審員參與審判，可幫助職業(yè)法官了解社會公眾的思想動態(tài)，了解社會各階層的實際情況，克服不良的職業(yè)習慣和職業(yè)偏見，拓寬思路，用客觀的常人視角和思維方式來觀察和分析案件事實，使案件處理得更合情合理合法，并養(yǎng)成良好的職業(yè)道德、職業(yè)操守和職業(yè)良心。

　　陪審制是民主制度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行使選舉權參與立法是實現(xiàn)一般正義，而陪審則是法律最后適用階段、實現(xiàn)具體的正義。

　　陪審制度能夠廣泛采納公眾智慧，彌補職業(yè)法官知識的不足。由于社會分工細且專業(yè)化水平高的要求，在司法審判中，法院應該邀請專家陪審，共同進行認證，形成較為科學完善的文化、智力和專業(yè)結構，陪審員和法院發(fā)揮知識互補的實力，大大提高了法院專業(yè)化審判水平，以避免作出失衡的裁判，保證案件審判的質量，提高訴訟效率。

　　法院處理案件依法辦事，但法律是原則性的、是有限的條文和判例，面對豐富的社會生活來講，法律規(guī)定難免掛一漏萬。因此職業(yè)法官在審判過程中，常常需要借鑒社會生活經驗，借鑒社會公認的公平、正義原則。而法官由于其職業(yè)特點和生活圈層的限制，對社會公眾公認的公平、公正原則和社會公眾的良心，對社會生活方方面面的經驗難以全面了解和體驗。當有些案件法律沒有明確規(guī)定或者規(guī)定不具體，而需要借助社會經驗來處理時，陪審員能夠為職業(yè)法官提供豐富的民間生活經驗，幫助法官處理案件，保證案件的正確處理。陪審員參與審判可以督促職業(yè)法官秉公辦案，減少法官的不廉行為，人民陪審員參與審判的監(jiān)督和制約作用可以保障司法的廉潔，遏制司法腐化現(xiàn)象。因為“一般來說，一個人在有人在場的情況下會比在無人在場的情況下更注意約束自己的行為，而且在‘外人’面前往往比親友或熟人面前更注意約束自己的行為。因為參與審判的法官只有一個或者都是與其關系密切的同事，那么一個人敢于貪贓枉法的機會比較大。如果一個法官與數(shù)個其不相識的陪審員共同審判則該法官在各種誘惑面前必然要三思而后行�！睆臍v史上看，“現(xiàn)在眾多國家所實行的對司法公正極具重要價值的許多訴訟規(guī)則，均與陪審制度密切相關。諸如直接原則，不間斷原則，言詞原則以及關于證據(jù)排除規(guī)則等等�！�

　　我國目前正進行訴訟制度的改革，而人民陪審制度的正常實施，能夠促使保障程序公正的訴訟規(guī)則得以確立，不僅有助于實現(xiàn)程序公正，而且對于案件事實的查明也能夠起到有益的推動作用�！叭嗣衽銓徶贫戎�程序公正的外在價值保障了實體公正得以最終實現(xiàn)的機遇的最大化�！� “陪審制度似乎天然就具有保障司法公正的功能，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它已經成為矯正我國司法不公的一劑良藥。” “人民陪審員參與審判活動對于保障司法公正有著十分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人民陪審制雖然不能直接與司法公正劃等號，但畢竟是實現(xiàn)司法公正的一項重要的程序制度保障。人民陪審制度并不必然帶來司法公正，但廢除人民陪審制度則必然不利于司法公正的全面實現(xiàn)�！� 因為“較之直接的和公開的立法進攻來說，那種悄然挖掘自由精神之根基的司法篡權更加危險”。

　　（二）人民陪審制度的司法民主價值

　　根據(jù)人民主權原則，國家的立法機構和行政機構是由人民通過普選權選舉出來的代表組成的，同時還通過法定的常規(guī)機制參加政府的活動。在前者，人民通過選舉權表達了抽象的政治意愿，在后者，人民通過陪審權實現(xiàn)了具體的政治意愿。陪審制和選舉制是人民主權原則的兩個重要的直接結果，也是它的最終結果；它們兩者在實現(xiàn)多數(shù)統(tǒng)治的政治理念上具有同等重要的意義，缺一不可。

　　歷史表明，在人民主權原則得到真正尊重的時候，陪審制也獲得了考慮和重視；在人民主權原則只能得到虛假的肯定或者被拋棄到九霄云外的時候，陪審制也必將受到削弱、虛化或者摒棄。陪審制簡直成為人民主權原則的試金石了。法國著名政治思想家托克維爾曾經舉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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